“請盡快開始轉世程序,請盡快開始轉世程序。”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還是那麽地冷。把張以貳的思緒拉回了這個世界。
恍惚之間張以貳覺得,這四面八方的白仿佛一個囚牢,要把張以貳困在裡面一輩子。張以貳轉頭看去,看向那血紅的扭蛋機。“它與周圍是這麽的格格不入,呵,就像我一樣。”張以貳這樣想。
就像老套的愛情故事裡書寫的那樣,兩個人深情對視後,向著彼此靠近,後緊緊相擁。張以貳也緩步向那抹血紅走去,每向前一步,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多一分。
很快,張以貳到了跟前,張開雙臂與那抹血紅緊緊相擁。“轉世程序開始吧。”
“轉世程序正在啟動。3,2,1。請準備。“
砰。張以貳眼前一黑,像被擊打了後腦一樣失去了意識。
噗——張以貳感到自己被投入了大海中,向下,向下,一直向下。張以貳想要揮動四肢向上遊,可完全使不上勁,仿佛這不是他的肉體一樣,只有意識是清醒的。射進水下的那一抹光在黑暗的阻撓下也失去了繼續向下的力量,而張以貳感到自己一直向下沉,伴隨著光芒的消逝,張以貳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
……
“喂,大懶蟲別睡啦。”少女捂著嘴咯咯笑道:“嘻嘻,再睡太陽都要把你曬熟啦。”
張以貳悠悠醒來,頂著還不太清醒的腦袋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正在大樹底下睡覺,樹頂不時傳來鳥類翠耳的春啼,前方不遠處正是城門,身後是一條小河,此時有個少女正蹲在自己身旁,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傳來淡淡的花香。
張以貳愣了一下,倒不是眼前的少女是多麽的驚豔。而是此時一股記憶如海浪般向他鋪面而來,雖然強勢,卻不帶絲毫的侵略性,並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牛二,楚地金陵人氏。其父牛大,在城中有一家小型鍛造作坊,專門打造一些日常用具,比如農具、剪刀、女紅用具等等,因為牛大的手藝在鄰裡之間也是小有名氣,所以有時也會有簪子、鐲子等首飾的訂單。其母李秀蘭,標標準準的婦道人家,平時就是在家相夫教子。但其實牛二一家的文化程度都不高,說是教子,其實也是以打牛二的板子為主要的教育方式。
別看牛二看起來憨憨傻傻的,看名字也覺得他是個夯貨,但這小子成天給他娘惹事兒,不是偷偷逃課跑出城去摸魚逮鳥惹得教書先生氣急:“孺子不可教也。”,就是明目張膽約別家黃花大閨女遊玩引得鄰裡街坊笑罵:“後生可畏,吾不及也。”
其母李秀蘭見狀,與牛大只能無奈決定教牛二打鐵鑄造的功夫,他們想讓這個夯貨成為一個讀書人的計劃業已宣告破產。因此,牛二從十歲開始就跟隨父親打鐵,到現在十七歲的牛二身材已經很棒了,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他的皮膚也在長時間的打鐵生活中變成了成熟的古銅色。這讓前世身為宅男的張以貳很是羨慕。
牛二打量著眼前的這名少女,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名字——李小倩。這帶著嬰兒肥的圓臉與丸子頭的髮型讓牛二覺得這就是個粉粉嫩嫩的小西瓜啊,但五官還是很標致的,長大之後未免不會落得一個禍水的美人。
牛二甩了甩頭,問道:“倩,我睡多長時間了,睡迷糊了有點。”
“哼,還說呢,是你把我約出來玩的,你倒好,剛坐下你就睡著了,沒誠意,哼,下次不和你出來玩了。
“李小倩原本笑嘻嘻的臉瞬間晴轉陰,嘟著小嘴,歪著頭,很明顯地在說:我不高興了,快來哄我。 牛二啞然之間笑了笑,果然女人都是這樣的,無論哪朝哪代都是一樣的。牛二擺了擺頭,伸手捏向小倩丸子頭上的丸子笑道:“好啦,這次是我錯了,昨晚沒睡好,今天太困了。“說著,牛二舉起手起誓:”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長痔瘡。”牛二殊不知,男人也是,無論哪朝哪代都喜歡對女人隨隨便便就許下諾言,以此來哄女人開心。
小倩撲哧一聲就樂了,也沒有真生氣,嬌嗔道:“好啦,也沒有怪你太多,不過要我原諒你的話,你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小倩促狹地看著牛二。
牛二撓了撓牛二的後腦杓:“啥條件啊。“隨後牛二有點反應過來,於是牛二瞪著牛二的牛眼,問道:“你不會讓我娶你吧。”
“呸,想啥呢。”小倩的臉頰突然就抹上了一層紅暈,“怎麽可能便宜了你,你這個夯貨。以後再告訴你。”
“嘿嘿。”牛二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牛二此時暗暗的在腦海中試著溝通系統,但發現腦子裡什麽都沒有,牛二有點心急,難不成之前的經歷只是個夢嗎?那白色的禁錮空間難道不存在嗎?牛二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小倩搭著話,另一邊一直在腦海裡呼喚著系統。
終於,系統似乎是被牛二的誠意所打動,腦海中飄來一句清冷的提示:“系統尚未開放,請耐心等待。”這個答案自然是不能讓牛二滿意的,可在牛二再怎麽問也得不到回應後,無奈暫時將系統放在一邊,隻得另行打算。
談話間,太陽就已經飄過頭頂了,已然接近未時(13:00)。還好中春的太陽還稱不上太過炎熱,來來往往的行人也不緊不慢地前行。時間已經不早,牛二拉著小倩準備回家吃飯,正在二人即將融入人流之中的時候,後方傳來了一陣騷動,緊接著一聲嘹亮的號子在耳邊炸響:“前方讓行,前方讓行。”行人紛紛慌忙退讓,牛二與小倩也趕緊讓路。
只見一人一馬在眼前呼嘯而過——踢踢踏踏——馬蹄緊急之聲不絕於耳。周圍行人議論紛紛,有菜簍子翻了的,有柴火散了的,還有騾子和牛的叫聲,混在一起好不吵雜。小倩緊緊抓住了牛二的胳膊,牛二對小倩安慰道:“別怕,看看到底是誰來了,這麽大的陣仗。”
五息過後——踢踏,踢踏,踢踏——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隊騎兵,左右列好緩步前行。好家夥,那馬匹,清一色的黑皮黑尾,四肢修長,大腿上和胸部的肌肉隨著步伐的邁動顯現出來,皮膚黝黑,泛著油光,馬鬃和馬尾不顯雜亂,柔順之極。
馬背上的漢子,清一色的北地軍人,著黑色鎧甲,那寒鐵頭盔頂上嵌著一條紅穗,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再找不出第三種顏色。常年經受凜冽寒風和黃沙侵襲的面龐盡顯風霜,但絲毫不見疲態,相反,各個面色堅毅,昂首挺胸,那堅實的肌肉彰顯其乃驍勇善戰之士,任誰看到都會豎起大拇指讚道:“好一群漢子。”而他們抗的旗則是一面紅色鑲金四方旗,旗杆之高,導致人們隻得仰頭看去,只看到旗面之上繡著一個大字——燕。
約莫過了五刻的時間,牛二才在第一波馬隊的盡頭看到了正主——五匹北地的高頭大馬拉著一輛馬車緩緩前行。紅木的馬車架子,正方形的頂部四邊各嵌著一溜的正黃色穗帶,車頂乃是四脊棕紅頂,四脊交匯之處是純金所做的飛龍,車頂向著四角延伸出的吊角則掛著四條金絲玉穗,極盡奢華。而與這奢華座駕相配的則是諸侯的身份。正所謂,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卿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現在在牛二和李小倩眼前的馬車正是威震北地, 被稱為京城第一防線的燕地支柱——燕王李礫的座駕。馬車上的窗紗隨之搖晃著,並沒有要打開的意思。牛二注視著眼前的馬車,目光隨之看向了前方的馬隊,而他們的目的地正是眼前的這座城市——金陵。浩浩蕩蕩的馬隊竟是走了快兩個時辰才終於露出尾巴。
燕王的馬隊十之八九在金陵城外駐扎,僅有一乾精銳隨李礫進城。
可這燕王李礫不駐守山海關抵禦外侮,此時帶著護衛南下金陵所為何事?牛二似乎嗅到了一絲異樣,身旁的牛馬騾子不安的踢著腿,明明是烈日當空的正午,本該是吵雜的人群。可在此情勢之下烈日、人群和牲畜紛紛沉寂下來,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隻得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馬隊緩步走過。待到馬隊全部進入城中之時早已過了午飯的時刻,太陽西下地已經很明顯了,想必城中的炊煙就要再次升起,家中的守望者們將做好飯菜等待著親人的歸來。
恍惚之間,牛二仿佛看到了波譎雲詭的朝堂、綠林江湖的紛爭和對外戰爭的重燃。那自己呢,牛二低下頭寵溺地看著早已縮入自己懷中的小倩,她似乎因為害怕正在發抖,牛二抱緊了小倩獨自陷入思索之中,自己將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之中如何自處,自己又該如何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系統的沉寂和山雨欲來的形勢給牛二帶來了壓力,但兩世為人的牛二在心裡發誓:這一世,我一定會保護好身邊的人,我不會再犯和上一世一樣的錯誤了,既然老天給了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把握住的,大丘王朝,我牛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