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光出現,屋子裡圍著床榻站著一圈人,池文茵臉白如宣紙,額頭上的汗也漸漸褪去,隻留著臉頰上一點點若隱若現的潮紅。
禦醫坐在她的床榻旁,抬手擦拭著額角上滲下來的汗珠,眼前的病人雖然高燒退了,可是脈象越發虛弱,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解藥。
他放在池文茵手腕上的手指在卓魯沐兒如炬的目光中都顫抖了起來。
“怎麽樣了?”卓魯沐兒等來好半天,終於不耐煩地開口道。
“這個,風寒控制住了,可是毒還沒有想到法子去解。”禦醫撲通一聲跪在了卓魯沐兒的眼前。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停在了屋子外面,“殿下。”
卓魯沐兒的眉頭皺了皺,側頭看著外面,問道:“怎麽了?”
“殿下,門口有個自稱是雲熙國禦醫的人硬要闖進來看公主,還有,讚亞王爺已經在太子府外面站了一早上了。”
嗙的一聲,卓魯沐兒拍的案幾嗡的響了一下,“太子府是可以隨便進來的嗎?把人都給我打發了。”
卓魯沐兒看著禦醫噤若寒蟬的樣子,冷冷的說了句,“你們這些屍位素餐的家夥,要你們能幹什麽?還不趕緊滾?”
咚咚的腳步聲四散開來,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帶著苦澀藥味的氣息停在了池文茵的鼻尖。
卓魯沐兒眼神變化不定,他將懷裡那枚金幣拿出來在手上翻滾著,心緒漸漸平和了很多。
他看著榻上的池文茵,眼神一亮,他抬手,站在身邊的護衛就趕緊走上前。
卓魯沐兒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那人聽了,抱拳退出了屋子。
婢女們又一次給屋子裡添上了銀絲炭,那面出去的護衛終於回來了。
卓魯沐兒修長的手指端起茶杯,就聽到門外的聲音,“殿下,人帶來了。”
卓魯沐兒抬起雙眸看向了護衛身後的那個人。那人臉色發青,嘴唇是深黑色,一臉懨懨的神情,赫然就是毒物。
卓魯沐兒嗯了一聲,低頭繼續去飲茶。
毒物走過去,發現是池文茵,他撇了撇嘴巴,站著不動。
那護衛從他身後推了一把,毒物不情願的走過去,他動作粗魯的捏住了池文茵的下頜,看了看她嘴巴裡,又翻開了她的眼皮,看了看,說道:“這個毒我可以解。”
說完,看著屋子那面案幾上有筆墨,走過去學著那些大夫的樣子寫寫畫畫,然後把紙遞給了那個護衛。
護衛接過了紙一看,想要罵人的那句話卡在了喉嚨裡,他伸手一把撕住了毒物的領子。
手上一使勁將毒物拽出了出去,將手裡的紙扔到了毒物的臉上,“趕緊抓了藥熬來,寫的什麽鬼畫符。”
溫熱的藥從池文茵的嘴裡一直妥帖的熨燙到了胃裡面。
“到了半夜,就能醒過來了。”毒物站在卓魯沐兒面前,小聲的說道。
卓魯沐兒聽著是後半夜,又看著榻上池文茵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只能潦草的嗯了一聲。
拓跋詡靠在哪裡睡得很不踏實,突然,門吱呀開了一條縫,一股帶著冰雪消融冷意的空氣從那裡透了進來。
身形隱藏在暗處的拓跋詡覆蓋在眼皮下的眼球動了起來,他將手悄悄的按到了腰間,握住了那把匕首。
靴子摩擦在地面細微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拓跋詡猛然睜開眼睛,同時拔出匕首直指眼前的人。
匕首銀色的刀刃將眼前的人蒼白的面色照出了一道亮光,拓跋詡吃驚的看著池文茵,“你,你怎麽樣了?”
池文茵上下打量著他,問道:“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拓跋詡看著她擔心的表情,張嘴想要安慰她,卻生生把那句話咽了下去,轉而一臉痛苦的樣子。
一雙帶著冰涼的手摸在了他手背的傷口上,池文茵歎了口氣,說道:“沒讓他們給你包扎一下?”
拓跋詡抽回了手,鬧著別扭說道:“不用,反正不疼。”
池文茵站在原地看著拓跋詡,生氣的一瞥嘴巴,“那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就離開。
拓跋詡起身,伸手一把拉住了池文茵,他之間的力道訴說著自己的思念,可是嘴裡卻說道:“這麽著急回去,有人等你?”
屋子裡的空氣凝結住了,池文茵頓住了腳步,瘦削的身形有些搖搖欲墜,她慢慢轉身,不可思議的看著拓跋詡,“你……”,淚水湧到了眼眶中,她使勁一甩手,掙脫開拓跋詡的束縛。
拓跋詡看著她虛弱的樣子,不敢使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落空。
池文茵的手放在了門把手上,門還未拉開,就被拓跋詡從身後抱住了。
“你這就走了?”拓跋詡看著她病歪歪的樣子,又是心疼,想著她的狠心,又是生氣,一時間不知道開口說什麽了,隻冒出來了這麽一句。
池文茵安靜的閉著眼睛,一句話都不說。
拓跋詡在池文茵耳邊輕聲說道:“不管你要去見誰,我都不讓。”
池文茵冷哼一聲,卻架不住使勁咳嗽了起來,連帶著從脖頸紅著一路紅到了臉頰上。
“你別著急。”拓跋詡幫著她順著氣,著急的說道。
池文茵在他的懷裡轉身,抬起頭看著他緊繃的脖頸,喉結滾動了一下,“你是想離開再也不回去了嗎?”
池文茵把頭抬得更高了,看著眼前拓跋詡心有不甘的眼神,“你什麽意思?”
拓跋詡看著池文茵堅定的神色,想起了那日以池文茵名義送上來的東西,說道:“你才應該告訴我這是什麽意思?”
拓跋詡從懷裡拿出了送給池文茵的那個鐲子,“而且,你還搬去了王府與卓魯讚亞同住,甚至,你們相視而笑,你知道我看在眼裡是什麽感覺嗎?”
池文茵的嘴角勾起,樓除了冷笑,那笑容在眼前的拓跋詡的注視下越來越甚。
“不回去?”池文茵把這兩個字夾雜在了笑聲中,回問了一遍,“明明是你害死了我的父皇,害的我哥哥失蹤,你現在在這裡說什麽我不回去?”
拓跋詡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
池文茵覺著他默認了,繼續說道:“我姑姑說你是幕後真凶,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是最終的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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