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這老農仿佛吃了一驚:“這……這豬就是我的！我今早正要趁著早市牽出來……牽出來賣的！”

　　“旗官大人，這豬……怎麽也不是他的啦?”離他最近的錦衣衛校尉嚴同下意識的問了出來，其他人包括蘇夢婷也疑惑的看著他，顯然眾人已經被羅小棠的審豬sao操作給震懾到了，這會越來越被羅小棠給整得一愣一愣的。

　　“第一，這是一頭母豬，看身形，明顯已經懷了豬崽子，正常的人就算再缺錢也肯定是等豬崽生下來賣豬崽，怎麽可能賣懷了豬崽的老母豬呢?第二，從剛才在集市我就注意到，我要審豬的時候，摘下刀時這老農一點反應也沒有，就不怕我傷了這豬嗎，影響賣相嗎?而且我剛才特意大聲的說要讓宋大哥和韋大哥挑著豬拿到夥房殺了，其實是說給這老農聽的，結果我特意關注他，發現他一點心疼的表情都沒有。”羅小棠指著老農和大肥豬給眾人解釋道，五個錦衣衛校尉聽完有些恍然，隨即看向羅小棠的目光越來越有些……疑惑和偷偷打量，而蘇夢婷卻有點懷疑自己了，因為這些細節她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隨即羅小棠又問向身旁的蘇夢婷道:“蘇總旗，請問按照我武朝律法，偷六十文錢和偷一頭豬，有何差別?”

　　蘇夢婷眼神怪異的看了他一眼，蘇總旗?不過還是緩緩道:“按照武朝律法，偷六十文錢，屬於‘小偷’，打三十大板;偷豬，羊，馬，牛等，屬於‘惡偷’，輕則斬趾，重則死刑！“

　　關於武朝律法，羅小棠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他知道蘇夢婷肯定知道，因為羅家書房裡父親的那些藏書，蘇夢婷基本都消化完了，其中肯定不缺關於律法方面的知識。

　　聽到蘇夢婷說完，那老農頓時嚇傻了，當然也有是因為羅小棠一頓操作讓他覺得自己身上就像透明的一樣，仿佛什麽秘密也沒有了，啥都被看穿了一樣的原因，連狡辯的心思都沒了，連連大哭求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認罪，小人全招了。這豬是我偷了同村王二家的老母豬，本來連夜進城，等寅時城門一開，我就想趁著早市偷偷賣掉，結果……”後面的他沒有說，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貪心不足還順手牽羊偷了賣燒餅老伯的錢袋，還倒霉的被抓了個現行。

　　“斬趾?”這麽嚴重?羅小棠心想，雖然知道古代刑法較重，但沒想到這麽嚴重。

　　“宋大哥，韋大哥，你們把他押到咱們衙門的馬廄去，罰他養馬三個月，然後把這豬還給原主人去。”羅小棠一番權衡，給出了個比較合適的處理方法。

　　其實在古代，所謂的刑法律法上有寫明，但是更多的還是看老爺們當時的心情，不然哪裡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北鎮撫司衙門佔地極大，多達數百畝，人員眾多，此時羅小棠一行人的位置在進了衙門，離大門口不遠處一側的演武場的一個邊上，所以來來往往的人群並沒有注意到他們。而且錦衣衛辦事雷厲風行，一般也不會停下來看熱鬧，頂多是同僚之間互相打招呼，至於關系親近的，才會多聊幾句。

　　宋廣文和韋正一臉恭敬的領命而去，這還不是叫他們一聲大哥的羅小旗嘛?他們心裡美滋滋的。對於他們這些錦衣衛校尉，基本都是從民間良民中挑取的好手進來的，因為資源欠缺，身上的修為頂多是是柳筋境上下，相對於普通百姓，頂多就是肌肉健碩的健身房教練和頭髮日漸稀疏，六塊腹肌神功歸一的程序猿的差距。

　　而像他們這些錦衣衛校尉，算是整個錦衣衛裡的最底層，就是前排小兵，而要想往上晉升，要麽修為提升，要麽腦子好使，否則基本是做到退休。當然，退休是不可能退休了，執行任務時死傷殘疾，對於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所以，被分配到羅小棠這個旗下，他們是很開心的，指揮使的貴公子，加上傻子的人設，就是掛名的官二代，肯定不會去做危險的任務的，加上羅小棠雖然蠢笨蠢笨的，但是人是好人就行了，所以他們日子過得算是很輕松。

　　對於羅驍來說，安排到自己親兒子旗下的人員，還腦子不是很靈活的兒子，肯定是要選擇上上的人選的。所以宋廣文他們五人都算是錦衣衛校尉裡拔尖的人物，智力先不說，人品肯定是要頂好的，但正因為如此，碰上這麽一個傳聞是“傻子”的上司，他們往後想晉升的功勞，就有點難辦了，因為對於錦衣衛校尉這個基層，要往小旗上面晉升，肯定還得需要自己上司的肯定。

　　至於乞丐碰到皇帝的童話故事，白日夢做做就算了吧。啊什麽我路邊救了個老爺爺，他是某某董事長，看上了我，硬是把傾國傾城的千金孫女許配給我，還讓我繼承他的家業……想屁吃呢?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想越級得到上司的賞識從此鯉魚躍龍門?先不說有沒有這個機會，就不怕直屬上司給你穿小鞋?

　　待兩人下去後，羅小棠讓嚴同三人也紛紛跟了上去，畢竟這押老農去馬廄不麻煩，麻煩的是把這豬拉到外城不知道哪個旮遝裡還給它的原主人。五人本就關系極好，此時沒有其它差事，這事兒，就五個人一起摸個魚唄，畢竟老板不喜歡看你閑著。

　　羅小棠卻是沒有其它意思，今天是他們輪值，早市巡邏一次是怕昨晚發生了什麽，早上要巡查一下異常，這老農純屬是倒霉自己撞上來的;到了晚上他們還得仔細進行夜巡，畢竟真正的蛇鼠大多都是晚上出洞的。不過現在沒其它事情，羅小棠就把他們哥五個打發走了。

　　“小棠，我怎麽覺得你現在不是腦筋變聰明，而是變了個人一樣?連‘審豬’都會了?”

　　見五個錦衣衛校尉都退去了，蘇夢婷才轉身，雙手抱著鼓鼓脹脹的胸脯，柳眉挑著，一雙美目狐疑的審視著羅小棠。

　　雖然關於羅小棠突然智商變好，變聰明了，和常人無異的事情加起來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是看羅小棠今日的表現，卻還是讓她覺得差別有點大，而且還懂得了行事規矩，像剛才下屬和外人在時，還以“蘇總旗”的官身身份稱呼她，而不是蘇姐姐;變聰明，那是相對的，從傻子變成普通人已經算是破天荒了，這從傻子變成一個聰明人，這麽直接的嘛?就敲一棍子這麽簡單?雖然王爺爺也說過他這是因禍得福，但是蘇夢婷覺得還是有些難以理解。

　　當然，像這種人格突然的轉變，在以往的記載中，還是有跡可循的，像什麽一個紈絝弟子遭受重大打擊後突然變得規規矩矩等雲雲。

　　王醫師在當時也說過一個薛禮的例子，而蘇夢婷事後還特意去翻了史書，找的還是前朝的正史，史書倒的確記載著前朝曾經有位叫薛禮的大將軍，年少時力大無窮，但是十五歲時還是個不曾會開口說話的木頭，結果父親在一場意外大火中喪生，頓時悲慟大哭，當場開口大喊出了一聲“爹”後，而後便像變了一個人，聰明絕頂，計策無雙，最終成為了一代名將，光耀門楣……蘇夢婷想著，這和羅小棠的變化太像了，除了轉折點不同，一個是喪父，一個是被人給腦袋來了一悶棍。

　　“蘇姐姐，那你看這傻子和聰明人，本來就是兩類人嘛，我要是變聰明了，和之前不同不是很正常嗎?”羅小棠支支吾吾的反問解釋道，此時沒有外人在，他們便以日常稱呼相稱。

　　羅小棠知道，他的突然變化，肯定會給很多人疑惑，但是從事實上說，他無論變成怎麽一個人，他就是羅小棠，如假包換，連記憶都是，只不過在原來的記憶術加了一份記憶而已。所以現在別人怎麽看他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這個世界上，他兩世為人，前世突然暴斃，在這一世，他絕對不能浪費掉這個重活一世的機會，要乾出一番大事來。比如，先給自己定個小目標，賺他一個億?羅小棠給自己玩了一個梗。

　　心裡此時忽然已經想到，按照自己前世記憶裡的那些經驗和知識，絕對能讓自己在這個世界裡表現得大放光彩， 畢竟在他前世的認識裡，在這個仿佛還是古代文明的世界裡，很多東西都還是沒有見過的。

　　嗯，要不我去找棵蘋果樹，蹲地上讓蘋果砸我一下，然後出個小棠定律?這個世界叫牛頓的人應該還沒出生吧?還是找面鏡子給他爹照蠟燭，來一篇《羅小棠救爸爸》?不知道愛迪生他母親闌尾發炎了沒……羅小棠摸著下巴，半開開玩笑，半惡趣的味想著。

　　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是為了不再讓蘇夢婷糾結於他的變化這個話題，羅小棠問道:“對了，蘇姐姐，我爹現在應該在辦公堂吧，你帶我過去，我有事情找他。”

　　蘇夢婷看了眼演武場上邊的日冕，此時已經巳時初(上午九點左右)，便道:“今天陛下召開早朝會，指揮使應該上朝去了，現在還沒有退朝，應該還沒回來。”

　　北鎮撫司指揮使屬於正三品武官，皇帝召開早朝會，肯定是要上朝的。不過值得一提，錦衣衛是朝廷的一處特別機構，最重要的就是監察百官，直屬皇帝管理，充當皇帝的耳目和鷹犬，算是“特務”官種，一般情況下，除非皇帝特意召見，不然一般都是指揮使一人，或者帶上副指揮一同上朝就行，像錦衣衛千戶這些五品官員等等，則不必像普通的六品禦史文官一樣上朝，至於千戶以下更不用說了，他們不上朝，他們是維護朝會“治安”的。

　　畢竟上朝是說話議政的的地方，你個錦衣衛千戶能說什麽，估計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內閣的禦史清貴一句“粗鄙的武夫，你懂什麽?”給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