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興七年,正值十月。在建安城外的一個小山村,大家夥正忙著在山腰的樹上摘取一些野果晾乾,以免冬天的糧食不夠吃。
綿延半裡開外的山腰稀疏地分布著十幾個村裡的農戶,大家的背筐上基本都快裝滿了果子。臉上露著非常淳樸的笑容。
忽然,小山底下傳來一陣笛聲。大家趕緊放下了手中的背筐,朝著村莊上走去。這是這個山村獨有的笛子,一旦有什麽事需要召集大家,吹響這個竹笛,大家就會聚集到吹笛者的身邊。大夥心裡大概都有一個數,盧昂的媳婦兒生了。
因為沒有錢請得起接生婆,所以都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幫忙接生,男人們在屋外打打下手,給大家湊幾桌飯慶祝一下。這類事就算圓滿了.
大家夥忙前忙後,在這個秋末的傍晚,給這個平常寂靜的小山村,添上了一分熱鬧。
盧起的父親是既喜又驚。喜在母子平安,孩子比一般出生的小孩大上半圈。可看著虛弱的妻子,還有孩子的啼哭,他怕她們母子倆很難度過今年冬天。
盧昂想向鄉親們開口,可是他清楚每個家裡都不容易。而且每家出一個人來幫忙都是祖上定下來的規矩。盧昂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在這個年代,活下來的人都不容易,自己盡全力護住他們娘倆吧。
幾個時辰後,大家終於忙活完了。盧昂拜謝完大家,就轉身回到家裡照顧她們母子倆。
“郎,禾嫂她們都回去了嗎?”
“回了,只是...”後兩個字含在盧昂的嘴裡,硬是吐不出來。
“回了就好,孩兒怕是餓了,你去灶上拿點粥糊來,是禾嫂下午熬的。”
“好。”
盧昂就這樣在房角處靠了一夜,只要媳婦和孩兒出聲他就馬上起身。他清楚因為這段時間忙著照顧母子倆沒有余糧,但是孩子剛出生,還不能去拿這件事去讓她擔憂。
前幾天艱難的日子終於讓盧起熬過去了。像他這種鄉下小孩子,頭幾天的死亡率是極高的。盧起的身上裹著幾塊破布,外層套著乾草,在母親的懷裡入睡。
按照村子的習俗,等小孩子能睜開眼睛,大家就要來看一看,表示對小孩子的歡迎,也是慶祝他從鬼門關裡走出來了。
盧起乾巴巴地看著他們,表示關我啥事啊。我能活過來全靠我自己好吧,你們慶祝個錘子。
盧昂每天都會去山上砍乾柴,去和村東口的幾個寡婦換口吃食。自己是因為耽誤了種夏苗的時機,導致這會兒並沒有余糧在家。她們是因為家裡沒有男丁,只能撿一些細柴來燒。在這些沒有銀兩村民的世界裡,只能靠以物易物來維持生計。
這樣的日子盧起一家大概過了大半個月。轉眼就快要到冬季了...
這天盧昂帶著從村口換來的吃食,一路慢慢悠悠地蕩到家。他覺得自己很沒用,雖說自己是窮苦人家,可畢竟這幾年的戰亂少些,自己卻連媳婦兒和孩子都要養不起了。
回到家中,盧昂整理自己的表情,以免讓妻子看出什麽。妻子抱著孩子躺在床上,盧昂伸出右手讓媳婦兒來墊著,自己透過房頂的破洞看著天空,胡思亂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