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呼嘯著的北風卷著被攪成細碎冰粒的雪花不停的敲打著早已因為內外溫差而結霜的窗戶,發出沙沙的聲音。
不過還好,執勤應急室裡的暖氣燒的很熱,所以今天上夜班的這位上尉倒是沒有覺得寒冷,只不過是這撲面而來的熱氣讓他感覺有些昏昏欲睡而已。
不過他現在還不能睡,再過一個小時就會有人過來交班,而應急室裡確實有意讓供人休息的床,所以他這個負責值前半夜的人就可以在這裡美美的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了。
畢竟這裡的暖氣燒的可比營房好多了,而且還有免費的夜宵。
算得上是給這些值班人員的一個福利吧。
在上尉面前那個寬敞卻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寫字台上隻放了兩件東西。
第一個是一台白色的電話機。
第二個則是一台紅色的電話機。
上尉已經在這裡值了半年的班了,白色的電話偶爾會在深夜裡突然響起來,把有些昏昏欲睡的他叫醒——一般都是一些不算特別緊急的小事情,偶爾可能需要他給一些別的部門再打一個電話,只不過這種事情可是好久都沒有發生過了。
至於那台紅色的電話……
上尉不知道那台電話會不會響起,可是他知道那台電話響起的意義。
那代表著真的出大事了。
滴答滴答……
牆上掛著的老式鍾表正在滴答滴答的響著,時間在這種溫暖的環境中似乎過得很快,等到上尉終於因為溫暖於困倦閉上了眼睛,然後又因為那絕對不能睡覺的想法而清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小時。
他抬起頭看了看牆上的鍾表,現在已經是午夜12點整了。
“還有一個小時就該交班了啊”。
上尉自言自語道。
“叮鈴鈴”!
就在這個上尉正打算到外面的開水間打點開水泡茶提提神的時候,他身後的寫字台上卻傳來了急促的電鈴聲。
“啊!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上尉有些不高興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然後一臉喪氣的回頭走到了那個實木寫字台的旁邊,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白色電話的聽筒。
“喂你好,夜勤旅值班室”。
上尉對著話筒說道。
可是就在他把話筒貼到自己耳邊的時候,裡面卻傳來了嘟嘟的聲音。
“這個電話沒有來電啊?那現在的聲音是哪來的?”
上尉十分疑惑的把白色電話的話筒重新放在了電話上,可是這狹小的空間裡仍然一直響著那急促的電話鈴聲。
此時的上尉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部白色的電話根本就沒有響。
正響著急促電鈴聲的,是那部紅色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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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劍的家在衛戍區家屬院的最東邊,是一棟帶有獨立小院的別墅,花園裡面還搭著夏天用來乘涼的葡萄藤架,只不過早已經被掩埋在厚厚的積雪中了。
“今天還沒來得及除雪,等待會再去弄吧,工具房裡有兩把可以自動鏟雪的除雪鍬,用不了十分鍾就能處理乾淨的”。
沈劍說著便帶著兩人走進了自家的院子。
“為什麽你的朋友不用魔法除雪呢”?
阿斯托利亞有些奇怪的朝著張齊問道。
“神州的魔法都不太注重日常生活方面,他們的房子無論是廚房做飯還是衛生清潔都是完全靠人徒手來完成的”。
張齊對著阿斯托利亞說道。
隨著沈劍打開了大門並按下了大廳電燈的開關,幾個人走進了獨棟別墅的客廳。
這裡的裝修十分的簡潔,幾乎算得上是沒有任何的裝飾。
大門口放置著一個實木的衣架,上面還掛著一個大簷帽,估計是許琳接到任務之後出門比較著急忘了把它帶走。
客廳裡面放著布質的沙發,一個實木茶幾還有上一個實木的電視櫃。電視櫃上面放置著一台看起來還比較新的電視,外加上一個小花盆,裡面養著一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
一看就是平時澆水有些澆多了。
“你們兩個今天就住在一樓的客房吧,正好有兩個房間,而且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上樓來找我,樓梯口對應的那個房間就是我的屋子”。
沈劍對著張齊說道。
“當然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可以把樓下的一間客房變成雜物間,這樣的話留給你們的就只剩下一個房間了”……
“我謝謝你啊”。
張齊嘴角抽了抽,強忍著自己抬手在他腦殼上敲一下的欲望。
這都什麽奇葩人啊!
張齊甚至懷疑面前的沈劍是假的,是海克梅迪亞用複方湯劑假扮的,為的就是讓他和阿斯托利亞之間產生某種既定事實,這樣的話張齊就再也不能反對海克梅迪亞給他訂下的這個詭異婚約了。
“對了,你妹妹呢?按理來說這麽晚了她早該放學回家了吧”?
張齊突然想到了這件事情,於是隨口問道。
“謝謝你對我妹妹的關心,不過她今天晚上是有實踐課的,估計可能要住校了,明天早上才能回來”。
沈劍用著一種狐疑的眼光盯著張齊,似乎是在擔心著什麽事情。
“怎麽了?想你妹妹了”?
張齊看著沈劍那略顯古怪的神情,稍微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什麽的,就是對你有點放心不下而已”。
沈劍低聲嘟囔著一些意義不明的話語。
“啥?我剛才沒太聽清楚,你重說一遍”。
張齊側了側腦袋,十分疑惑的說道。
他剛才確實沒聽清楚對面說了什麽,畢竟沈劍剛才的聲音的確是太小了。
“沒什麽的,我先去睡覺了,明天早上還要起大早送你去城郊呢”。
沈劍對著張齊說道。
“那你還是趕快去睡覺吧,我可不想某人開車的時候不小心睡著,然後把我直接送走”……
張齊低頭嘟囔著。
“好家夥,原來你對我這麽的不信任,這可實在是讓我太傷心了”。
沈劍裝作一臉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同時開始大喘氣起來。
“少在那裝了,明天早上你能不能滾起來做飯?要是不能的話我來”。
張齊毫不客氣的對沈劍說道。
“你來吧,做飯這種東西我還是不太擅長的”。
沈劍一臉痛苦的說道。
他的廚藝……
那說起來都是淚呀。
記得有一次,炊事班因為換季而導致了感冒缺了倆人,於是還不知道這件事嚴重性的訓練教官就把沈劍送進了炊事班去打兩天下手。
畢竟這孩子平時基本的訓練都是滿分,而且戰術素養什麽的都不錯,況且還是一位大佬的孩子,那就讓他去幫忙做飯吧,反正也不會耽誤他的期末成績。
結果這件事情成為了這個教官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沈劍在廚房裡負責打下手的時候,炊事班的一位老班長叫他把鹽拿過來撒到今天的燉肉裡。
因為醬油加少了有一點淡,所以需要再多加一點鹽。
結果……
沈劍這家夥是第一次進廚房,在一頓驚慌失措的忙亂中成功的弄錯了袋子,把一袋食用碳酸鈉當成了氯化鈉全都倒進了鍋裡。
可那是大鹼,不是鹽!
雖說碳酸鈉在化學的范疇上也是鹽類,但這可不是鹹鹽啊!
可偏偏當時忙於下手削土豆的老炊們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孩子幹了什麽傻事,所以這鍋香噴噴的燉肉就最終被成功端上了連隊的餐桌。
拉練了一整天,大多數人都已經餓的是前胸貼了後背,所以在聞到燉肉的香味以及聽到教官的那聲“開飯”之後紛紛惡狠狠的把筷子伸入了裝著燉肉的不鏽鋼盆裡。
結果就在他們把夾著大肉塊的筷子塞到嘴裡的時候,卻感受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
那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他們此生從未想到過自己的味蕾能夠感受到如此的刺激。
那是一種又苦又澀,還夾雜著一絲鹹和鮮味的味道。
任何一種味道獨立出來都是可以讓人承受的,甚至還有可能會讓人感到十分的愉悅。
可是一旦把這些味道混雜在一起,然後夾雜著汁水在你的口腔裡猛的爆炸開來時。
你的神經系統就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嘔”~
大多數人在一口咬下那塊肉的時候便覺出了不對勁,可是已經為時已晚了。
原本嘈雜的食堂頓時變得整齊了起來,那是大家紛紛彎下身子開始嘔吐。
只不過這種整齊劃一的狀況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整齊的嘔吐之後,緊接而來的就是一陣陣的咳嗽與叫罵聲,一些急眼了的學員們已經抄起了桌子上的不鏽鋼筷子還有大湯杓,打算衝到後廚去揍人了。
那一天的場景非常的喜感,沈劍在前面飛快的狂奔著,身上還掛著因為倉皇逃命沒有摘下來的廚房圍裙,後面是幾個十分惱火的學員正在玩命的追他,手裡還提著食堂用於盛湯的大馬杓。
從此之後,教官命令沈劍除非開飯時間,否則不得靠近食堂,並且寫了一份3000字的檢討。
這份檢討算得上是救了他一命,因為算是看在這份檢討的份上,那些被攪黃了一頓晚飯的學員們才沒有用馬杓敲爆他的腦袋。
眾所周知,軍隊裡有兩種人不能惹。
第一種是衛生員,因為一衛生員通常是女兵,而女兵總是會得到男兵們的特殊照顧。
況且如果你得罪了這幫女醫生……
那你下次萬一有什麽小病需要抽血,或者年終的抽血體檢的時候,就等著嗷嗷叫吧。
你的戰友們會真正理解什麽叫做殺豬般的嚎叫。
第二類不能得罪的人就是炊事員了。
眾所周知,炊事員平時的時候是炊事員,心情好的時候是廚師長。
而如果他們心情不好的話……
那就是動物園飼養員了。
更主要的是,這是因為你一個人得罪了老炊,結果連累著一個連的都晚上吃不好。
那你就等著吧。
迎接你的究竟是什麽樣的慘烈結局?
我就不太清楚了。
或許可以問問那些被戰友晚上套上麻袋扔進廁所的人。
他們也許會給你好好的解釋解釋。
書歸正傳。
和沈劍互相開了一會兒玩笑,張齊最後和他告了晚安,把他送上了樓。
畢竟明天早上很可能是他親自開車,還是讓他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張齊可不想原本沒死在蛇怪的獠牙於毒液下,結果卻死在了車禍裡面。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比起在高速上死於因疲勞駕駛而導致的翻車,張齊還是想在未來好好的宅在家裡。
也許養個閨女,然後教她刀劍,射擊還有武術,以後如果遇到了不長眼睛的混小子,可以直接踹爆他們的下半身。
這才是好父親的好閨女
張齊在心中默默想到臉上,甚至還掛上了一絲微笑。
呸呸呸,我現在在想些什麽?
突然間,張齊有些臉紅的搖了搖頭。
你現在這想的也實在是太早了吧。
一定是最近又被自己那個不靠譜的老媽帶跑偏了。
我這麽三觀正常的人怎麽可能會想這種奇怪的事情?
一定是這樣!
張齊十分肯定的想到,於是狠狠的點了點頭。
“你怎麽了啊”?
阿斯托利亞看到張齊這奇怪的表現之後,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啊,沒有事情的,只不過是在心裡確定了一件事情”。
張齊此時臉上掛上一絲發燒的顏色,只不過這是在晚上,阿斯托利亞並沒有完全的看清楚。
“這個房間的暖氣應該是比較足,畢竟暖氣管子就是在這裡入戶的,你晚上就在這裡睡覺吧,記得多蓋些被子,小心著涼”。
張齊給阿斯托利亞選好了最靠近門口的那個房間,因為這裡的暖氣水管是從客廳入戶的,他所選擇的那個房間就是第二個暖氣片所在的位置。
眾所周知,越靠近熱源的暖氣就越暖和。
確實比較適合阿斯托利亞這樣的身體虛弱的女孩子。
畢竟女性的溫熱感受器和男性的是完全不一樣的,她們還是更喜歡溫暖一些的環境,而且對溫度的耐受性也比較高。
“啊,好的”。
阿斯托利亞稍微點了點頭,然後好奇的走進了這個房間。
張齊看著阿斯托利亞的背影松了一口氣,然後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
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晚上好好的睡上一覺。
在神州這麽安全的地方,半夜總不會再發生什麽事情了吧。
張齊在心裡默默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