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的黑暗中,藍與紅的光芒在這片廢棄城區的夜空中閃爍著,幾乎已要照亮半邊天空。
全副武裝的特警們支撐著墨綠色的盾牌在一棟爛尾樓前拉好了警戒線,而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專業的談判人員已經架好了喇叭,朝著爛尾樓裡面不斷的喊著勸降的話語。
不過即使是在這麽熱鬧的環境下,那棟爛尾樓卻顯得仍然死氣沉沉,外面大瓦數探照燈的光線似乎都無法照亮樓口的黑暗。
那棟大樓就仿佛是矗立在黑暗中的一隻巨大怪物一般,大門還有窗口就是它那深黑幽邃的喉嚨,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武警特戰大隊得到的消息是,有人持械劫持了學校的在校學生並躲藏在了這棟爛尾樓裡,因為對方很可能持有遠程武器,所以在場的指揮人員暫時選擇了勸降而不是強攻的方式。
而且就在剛剛,上面給他們發送了新的命令:
“暫時維持不間斷喊話,等待軍方的專業人員抵達現場”。
雖然不太理解上級的命令,畢竟特戰大隊這次特意攜帶了一些特種設備,理論上來說,即使是對方安裝了炸藥,這邊也可以將其順利的拆除,其實並不需要軍方的介入。
不過上面的命令卻是如此,所以即使再不理解也必須要照做。
“老鄭!咱們的喊話員嗓子都快啞的喊不出來了,裡面的那夥悍匪也沒什麽動靜啊”!
一位身穿製服,拎著個喇叭,身上沒有佩戴槍械的警官拉開了指揮車的門,氣喘籲籲的對著裡面一位正在仔細觀察著建築結構圖的警官抱怨道。
“看來裡面的人確實是頑固不靈啊”……
站在指揮台前面的警官皺著眉頭,眼睛死死盯著面前那個剛從市建築檔案館裡扒出來,上面甚至還帶著很多灰塵的圖紙。
“整棟樓都是鋼筋混凝土結構,雖然說沒有裝修完成,但是所有的承重牆還有裝飾牆都是完好的。而且這是這一整片區區域最高的建築,想要布置狙擊手都是非常的困難”。
“難啃的硬骨頭”。
那位姓鄭的總指揮在嘴裡喃喃的說道。
“人質那邊怎麽樣了”?
總指揮抬起頭朝著戰友問道。
“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現在懷疑這棟樓裡根本沒人”。
他的同事氣急敗壞的說道。
“不應該啊,給我們的情報確實證明有人在裡面,而且上面還嚴禁咱們的人進去,說必須要等到部隊的人來”。
鄭指揮無奈的說道。
“報告!部隊的人來了”。
就在兩個人正在激烈的爭辯時,有人在敲指揮車的門。
打開門,一位外面負責執勤的武警戰士趕忙對裡面說道:
“報告!部隊的人來了”。
兩人趕緊從車裡鑽出來,走向剛剛在道路上設置好的哨卡。
好幾輛綠色的大卡車正停在哨卡外面,兩人隔著老遠就能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聲。
“有朋自遠方來”?
鄭指揮在這漫天的大雪中艱難地往前跋涉了兩步,然後敲了敲第一輛吉普車的窗戶,試探性的問道。
“必誅之”。
隊伍最前面的那輛吉普車搖下了窗戶,一位軍官立刻回答道。
“太好了,你們可算來了”!
鄭指揮立刻揮手示意前面的武警戰士們放行。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這漫天的大雪移開路障,那幾輛綠色的運兵卡車立刻猛踩一腳油門,
風馳電掣般闖進了園區,一路開到了那棟爛尾樓的前面。 還沒等卡車停穩,上面的士兵們便一個接一個的打開擋板跳了下來。大部分士兵在跳下來之後立刻集結成方陣等待命令,剩下的則是一道追著卡車停穩,然後從上面搬下一個又一個的墨綠色木箱。
“感謝您為我們提供的幫助,不過現在這片區域由我們接管了,您的人可以先撤離了”。
剛剛說話的軍官從吉普車上跳了下來,眼尖的鄭指揮立刻看見了這位軍官腰間扎的武裝帶上面掛著幾個黑乎乎的東西。
手雷?
鄭指揮立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您客氣了少校同志,這是我們應該的,不過我還是要提醒您一件事情——樓裡面的悍匪似乎不想和我們談判,因為我們已經喊話超過一個半小時了,可是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在短暫的驚訝過後,鄭指揮立刻回復了他的職業素質,開始為軍官介紹起了這裡的情況。
“這種情況確實在我們的意料之中,不過請您放心,我覺得我們有把握控制住情況”。
少校聽到兄弟部隊在這裡喊話了一個半小時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這是上級對這件事情做的偽裝,不由得在心裡泛起了一絲同情。
那位喊話員,一定很累吧……
不過喊話的確也是有效的,畢竟近三十名武警戰士已經在這裡忙活了快兩個小時,這些人自帶的陽氣也足以稍稍壓製一下樓裡面的髒東西了。
這樣的話,他們下面的行動才會更加順利一點。
“那麽我們就先撤了,照明器材先給你們留下,等事情結束之後麻煩幫忙拆解好,到時候我們來取”。
鄭指揮立刻下令剛剛構築好防線的武警們撤離。
“感謝,如果待會行動的時候弄壞了什麽設備,我們會進行賠償的”。
少校鄭重的點了點頭。
“現在突擊組的人還有誰沒到”?
等到在場的武警全都撤走之後,少校立刻扭頭問道。
“沈劍中尉今天正好休假,可能剛剛收到消息,正在往這裡趕”。
一旁的通信員立刻回答道。
“先不要進去,立刻在大樓外對土壤樣本進行檢測,然後評估本次任務的風險”。
稍微思考一會兒,少校繼續開口說道。
“許琳將軍明天下午就能趕回來,如果事態嚴重的話務必要堅持到天亮,絕對不能讓裡面的東西溜走”!
“明白”!
眾人齊刷刷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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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個路口右轉”!
坐在挎鬥上的沈劍開口朝著張齊大喊,結果剛一張開嘴就被灌了一嗓子的冷風。
張齊聞言立刻一扳車把,這輛帶一個挎鬥的摩托在路口完成了一個完美的漂移,然後猛的提速繼續向正前方駛去。
坐在張齊身後的阿斯托利亞最開始還會伴隨著漂移尖叫兩聲,不過到後來似乎是已經嚇得叫不出來了,張齊只是感覺那雙摟著自己腰的胳膊在不停的收緊,大有一種想勒死他的感覺。
其實今天晚上幾個人過得還不錯,在聊了一會天之後便回到各自的房間睡覺去了。
可是問題就出在凌晨的一陣電話聲上。
最開始張齊還以為是自己在睡夢中夢到了打電話,後來直到樓上開始傳來慌慌張張的腳步聲時,他也終於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不對勁,於是張齊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此時有些慌張的沈劍正在飛快地穿上外套,張齊從他那裡得知了這裡發生突發緊急事件的消息。
阿斯托利亞也被這陣聲音驚醒了,迷迷糊糊的打開房門,從門裡面探出個腦袋,不過臉上被自己的頭髮遮擋的死死的,也不知道她能看到些什麽。
原本沈劍是想讓這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待在他家,等到明天這件事情完事了,沈劍再安排別的人帶他們兩個參觀這座城市。
不過張齊和阿斯托利亞似乎都對這件事情非常感興趣,而且沈劍在負責接待兩人之前,也確實得到了上級的通知——如果這兩位想觀摩夜勤的實戰任務,只要不涉及什麽機密的話是可以允許他們去的。
那就走吧。
結果幾個人就碰見了更加嚴重的問題。
大院裡沒有車。
對,沒錯。
今天晚上恰好所有的公務車都在外面,門口站崗的哨兵只能客氣且無奈的告訴他們,想要車的話只能明天早上臨時征用外出采購的車。
或者……
張齊和沈劍不由而同地把目光移向了值班崗亭後面的一輛挎鬥摩托車上。
“嗡”!
張齊狠狠的一擰車把,摩托車的排氣管處立刻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
這輛大排量的摩托立刻提高了速度,發動機那巨大的聲響在深夜的街道中傳開老遠,路邊的住戶們紛紛亮起來了燈。
“大半夜的不睡覺啊”!
“這是有病吧這是”!
“屏蔽屏蔽屏蔽”……
好孩子不要學哦,鬼火炸街會折陽壽的~
穿著一身白衣服的謝必安如是說道。
…………
“前面一直沿著這條道跑五公裡就是了”!
沈劍對著張齊大吼道。
張齊此時已經把車速提升到了大約每小時150公裡的速度,撲面而來的狂風幾乎要刮得他睜不開眼睛。
剛才沈劍已經嘗試了稍小一些聲音說話,只不過話剛出口就被狂風刮碎了,前面玩命開車的張齊可是一點都沒有聽到。
所以現在的沈劍只能硬挺著一張嘴就被灌進一喉嚨冷風的惡心感覺,不停的為張齊指明方向。
而此時的張齊也不好受。
他身後緊緊抱著他的阿斯托利亞兩條胳膊狠狠地勒著他的腰,主要是勒的有些太狠了,張齊甚至感覺到自己有些呼吸困難了起來。
這姑娘的力氣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張齊估計阿斯托利亞是被剛才的那幾個急轉彎嚇到了。
也是,摩托這種東西的轉彎可比飛天掃帚什麽的刺激多了。
“臥槽!前面有車”!
沈劍連忙使勁拍了拍張齊的側身,用手指著前方的車道大吼。
張齊聞言一扭車頭,這輛三蹦子險而又險的超過一輛正在前行的卡車,沈劍坐著的挎鬥差點擦到車廂裡面伸出來的一節大蔥杆。
沈劍在那一瞬間甚至已經確認,這是一輛給城區農貿市場送菜的卡車。
“快刹車,前面就到了”!
又過了一陣子,沈劍看到了前面正在對面車道有序撤離的警車,於是對著張齊喊道。
張齊聞言狠狠的扳下了刹車,同時扭動車頭,這輛摩托車以一個完美的方式正好漂移到了崗哨的前面,恰好停在了勸阻線前面。
“什麽人”?
剛剛的動靜實在是有些鬧的大了,漲停前面的哨兵甚至錯誤的以為這兩摩托車想要衝卡,於是警惕的抬起了槍口。
“是我”!
沈劍過不得剛才這刺激舉動所導致的暈眩,趕緊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然後有些搖搖晃晃的朝著哨卡走去。
“沈劍中尉”!
那兩個哨兵在看清楚來人的相貌之後立刻放下了槍口,然後啪的一聲敬了個禮。
“中尉同志,趕快進去吧,營長現在就等著你呢”。
哨兵對著沈劍說道。
“後面的兩個人是歐洲來的外賓,也是乾我們這行的,上面允許他們過來觀摩,我就直接把他們帶進來了”。
沈劍指了指後面的張齊和阿斯托利亞。
“呃,我需要請示一下, 畢竟這可是件大事”。
哨兵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飛快的跑進了崗亭,拿起了野戰電話。
“待會肯定會讓你們進去的,我這邊忙就先過去了”!
沈劍隔著隔離帶對著張齊的方向喊道。
“好的!你先過去吧,待會我去找你”!
張齊也朝著沈劍說道。
沈劍聞言點了點頭,然後一路小跑朝著視線盡頭的那棟爛尾樓跑了過去。
“來了”?
那位少校聽到帳篷的簾子被掀起來,於是頭也不回地說道。
“沈劍申請歸隊”。
沈劍朝著少校敬禮,然後說道。
“歸隊”!
“是”!
沈劍鄭重的說道。
“聽說你是去接待外賓了,這次也算是給你添麻煩了”。
少校歎了口氣說道。
“說起外賓……許琳將軍告訴我可以讓他們過來觀摩一下我們的作戰,於是我就順道把被吵醒的他們帶回來了,現在這兩位外賓就在哨卡外面等著呢”。
沈劍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然後對那位少校說道。
“哦?那就讓他們進來吧,沒想到那兩個外賓也是乾我們這行的啊”。
少校聽說是許琳的命令便沒有多說些什麽,給門口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放張齊和阿斯托利亞進來。
“步履穩健,踩到了冰塊也能及時恢復平衡,行走的時候習慣一隻手插在兜裡,這個男孩應該是受過軍事訓練”。
少校看著正在朝著這裡走來的張齊,有些驚訝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