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什麽人?

嚴格來說在一個國家之中，皇帝就是無上的權威者，說一不二的人，天下億萬生民僅能有一人的存在。

但是如今這種人物居然為了求張凡而選擇了屈尊，這可讓他有些顯得措手不及。

下跪不是什麽稀罕事，不過當這個下跪者身份不同之時，恐怕帶給人的感覺也會不同。

至少張凡確實是沒想到這點。

一旁的陳慧兒也是目光驚駭的看著跪在張凡面前的楊堅，她是萬萬沒想到一國的皇帝居然都願意在張凡面前屈尊。

不過楊堅本人就沒有那麽多想法了。

張凡是誰?

那是敢於直面神明的人類，萬神殿的主神高高在上，哪一個不比他這個所謂的皇帝強?

但就是這樣的人物都差點死在張凡的手中，那麽自己這一跪也不算是自降身份。

而且如果真的能用這一跪換來張凡的協助，他大隋放眼天下又有何懼?

身為人上之人，就必須得做到能屈能伸，將自己的面子整天掛的比天高的人一般都活不長。

楊堅不是蠢人，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張凡凝視著跪倒在地的楊堅沉默了許久，眼中不斷的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其實張凡也確實是有些糾結，大隋如今還沒有到後期楊廣作成的那個搖搖欲墜的程度，反而是在這位皇帝的帶領下開始蒸蒸日上。

剛剛剿滅南陳結束南北朝的大隋，一切都在朝著正軌發展，若是這時候自己去幫對方，或許真的是可以讓這個國家成為古往今來第一鼎盛的帝國。

但有個關鍵問題就是，自己為什麽要去幫?又該用什麽辦法去幫?

張凡之前一直都是抱著看戲的心思，但其實現在想想，他看的這場戲是用無數人的鮮血換來的。

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煙塵，山賊匪寇無數，天下百姓民不聊生，中華大地生靈塗炭，甚至還有外族的肆虐，自己到時候難道就這麽乾看著嗎?

想到這裡，張凡不禁開始遲疑起來。

自己能做到嗎?

是個正常人都做不到吧！

張凡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也不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但他知道最起碼的對錯。

無論如何，這天下百姓到底還是無辜的，不是嗎?

若是自己能讓這個帝國繼續走下去，或許真的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你先起來，此事我得考慮考慮！”

思緒了許久，張凡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道。

這事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天知道自己能在這裡滯留多久?

最起碼還是等自己回去問問赫爾德和盧克他們再說吧。

“公子之威，楊堅自知，如若您答應，朕願許國師之位，可與朕共分這天下！”

聽到張凡沒有直接拒絕，楊堅眼中閃過一絲慶幸。

“待我想想吧，至於這共享天下之說還是算了，我沒啥興趣。”

張凡站起身擺了擺手說道。

“那麽，朕便等待著公子的答覆！”

楊堅也是起身一臉嚴肅的看著張凡說道。

聽到楊堅的話語後，張凡沒有回答而是走到還在愣神的陳慧兒帶著她消失在了南書房之中。

等張凡再次出現時，自己已經帶著陳慧兒回到了潞州的宅院之中。

“公子可是對這個提議心動了?”

陳慧兒看著張凡，眼神閃過濃濃的擔憂之色。

“不知道，這個皇帝的做法確實讓我有些意外。”

張凡搖了搖頭，眼神頗為複雜的凝視著天空中已經掛起的明月。

“慧兒懇請公子不要答應！”

就在這時，陳慧兒卻是直接跪倒在張凡的背後叩首道。

“你先起來！”

張凡聽著背後的動靜，臉色確實古井不波。

“若是公子不懇，慧兒便不起！”

“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經警告過你的事?”

張凡緩緩的轉身，周身隱隱冒出一絲黑氣，搭配猩紅色的瞳孔宛如是地獄的大君般。

“公子，您曾經告訴過慧兒，這天下有花兒綻開，那麽就注定有花兒凋謝，可若是您答應了，這朵花兒還能凋謝嗎?”

陳慧兒抬起頭絲毫沒有因為張凡憤怒的樣子而感到恐懼，眼神之中充斥著的只有仇恨。

“因為你的仇恨，所以我就要看著這天下燃燒而不去阻止，因為你這天下的千萬子民就活該死是嗎?”

張凡眉頭緊皺，眼中的紅光更甚，隨著氣勢的攀升，天空的月亮甚至開始逐漸染上一抹紫色。

“嗯?”

GSD若有所感的抬頭看了看天上，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股威勢恐怕已經超過吉格了！

不對...吉格是誰?

GSD突然有些發懵，隨後又再次陷入沉思，為什麽自己會知道吉格這個名字?

“慧兒不懂國家大義，慧兒只知道是楊堅伐滅了南陳，我的侄兒，我的皇兄皇嫂全都死在此人手中，如此血海深仇，你讓慧兒怎能忘記！”

陳慧兒說到最後，眼淚開始逐漸在眼眶中打轉。

“南陳?你那皇兄是個什麽東西你不知道?荒廢朝政，不問政事，整天夜夜笙歌，被滅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聽到陳慧兒說起南陳，張凡就氣不打一處來，中華五千年的歷史，魏晉南北朝時期是學過歷史的人永遠不願意提起的痛。

雖然後世給了一個所謂的荒唐而又美好的美化詞，但只要真正的學過歷史的人才能知道這裡面倒是混合著多少人的鮮血和冤魂早就的時代！

楊堅作為結束這個時代的人， 說起來也算是中華文明的一個大功臣。

“您說過，花開花落自有定數，既然如此，南陳能凋零，他大隋憑什麽就要長開?”

陳慧兒嘶吼著喊出這句話，聲音之大連本已經休息的春香和秋香都被驚醒了過來。

“...”

張凡看著泣不成聲的陳慧兒，眼神不斷的閃動。

歷史就像是一個滾滾而來的長河，自己即使參與進去又怎麽能確保自己能逆轉乾坤?

這天下凋零的花兒不少，憑什麽隋朝就能有如此幸運，她陳慧兒的南陳難道就該活該被滅嗎?

用張凡的話來說，確實是活該！

只有神經病才會將楊堅和陳叔寶放在一起比對吧。

即使是張凡來到這裡南陳沒有被滅，張凡大概率也不會出手，因為這個朝代已經從根部爛透了。

反觀大隋此時正處於百廢待興蒸蒸日上之時，若有他協助，恐怕國力能達到古往今來天下第一的程度。

想到這裡，張凡眼神閃動，心中已然有了定論。

而且從剛剛他就一直在質問自己一個問題，如果到時候自己看著因為袖手旁觀而遭受苦難的無辜平民時，自己是否能做到問心無愧?

答案很顯然，自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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