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山風乍起,鳥獸無聲。
李夢龍與盤龍、劉三棟三人走在一條羊腸小路上,小路崎嶇,並不好走。
此刻,盤龍正坐在路旁一塊青石之上,脫下鞋子,揉著發疼的腳板。
這一路走來,石子硌得他的腳生疼。
李夢龍雖未吭聲,卻也是眉頭緊皺,不時地跺跺雙腳。
盤龍穿上鞋子,不禁抱怨道:“我說劉三哥,咱走哪兒不好,偏要走這破路,而且黑燈瞎火的,這一腳下去也沒個深淺,要我說,咱就明天趕早兒來算了,也免得受這份閑罪…”
劉三棟笑笑,一攤手,頗為無奈地說道:“兄弟,不是我有意刁難、耍戲你們,只是老話說得好,‘無規矩,不成方圓’,這‘夜鴉’也有‘夜鴉’的規矩,咱們既有求於人,就得照著人家的規矩來啊…”
盤龍怒道:“什麽?憑他區區一個倒賣消息的,也有規矩?”
劉三棟聞言,表情忽地嚴肅道:“兄弟怎可如此講話?三百六十行,‘夜鴉’既為一行,便也得有一行之規矩,這規矩便是命,便是理,便是混跡江湖的憑證…”
盤龍道:“好吧,好吧,那這‘夜鴉’一行的規矩是什麽?你給我們說說…”
劉三棟道:“羊腸小路,夜半進山。這,便是‘夜鴉’的規矩…”
盤龍道:“這規矩…還真不愧對‘夜鴉’的名號…果真是見不得人的主兒…”
劉三棟站起身,向遠處望了一眼,道:“走吧,快到了…”
三人於是繼續前行。
走了約半刻鍾,劉三棟示意李夢龍二人,前面便是“夜鴉”的“巢穴”之所在。
三人繼續前行,忽然,盤龍感覺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腳,向前打個趔趄,差點沒摔倒,盤龍暗罵一聲“晦氣”,便用腳踢絆他的東西,一腳下去,隻覺踢到個軟綿綿的東西,盤龍心中疑惑,便彎下身,低頭仔細看那東西,這一看不要緊,看完後,盤龍是大驚失色,忍不住一聲驚呼。
他這一喊不要緊,倒把走在前頭的劉三棟和李夢龍嚇了一跳,兩人還以為他們遇到埋伏,馬上抽劍在手,擺開架勢,緊張地望著四周。
劉三棟一把拽過盤龍,小聲問道:“兄弟,不要緊吧,怎麽了?”
盤龍只是當時猝不及防,受到驚嚇,現在已反應過來,饒是如此,仍有些驚魂未定,不由得用手一指地上的東西,顫聲道:“死…死人…”
李夢龍與劉三棟兩人借著月光,仔細一看,確實,地上躺著具死屍,死屍面目猙獰,從左臉至右肩膀處,有一條血色刀痕,看來這條刀痕便是致命傷。
待看清後,劉三棟長籲口氣,收回兵器,李夢龍亦還劍入鞘。
劉三棟不禁揶揄道:“我說兄弟,不就是具死屍嗎?至於嗎?嚇得我還以為…”
此時盤龍只能尷尬笑對,嘴裡說著“抱歉,抱歉”。
三人由是繼續前行,不想在距離第一具死屍不到一千米的地方,竟又發現了一具屍體,與前一具一樣的刀傷,一擊致命。
三人雖感奇怪,卻隻道深山老林之中,難免有仇家尋私怨,也屬正常,便未當做一回事。
沒想到,也就是走出約三五百米的地方,竟又發現死屍,且這次數量更多,竟有三具之多,而最為奇怪的是,與那兩具屍體相同,仍是一樣的刀傷,手法如出一轍,看來皆是一人所為。
“這…”盤龍看向劉三棟。
卻見劉三棟緊鎖雙眉,低頭察看那三具死屍,不時發出疑惑之聲。
忽地,劉三棟長“咦”一聲,兩手快速在三具屍體間翻動,似是在尋找著什麽。
終於,劉三棟自其中一人的衣服裡找出一根羽毛,一根黑色的羽毛。
盤龍問道:“這是…”
劉三棟道:“這是鴉羽,烏鴉的羽毛,是‘夜鴉’組織裡確認身份的信物,這三人…是‘夜鴉’的人…”
盤龍驚道:“不可能吧,你不是說這裡是‘夜鴉’的‘巢穴’嗎?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在別人的‘老家’殺人?殺的還是人家的人?”
劉三棟摸著下巴,沉思道:“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地方,不過凡事皆有可能,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這些既然都是一人所為,‘夜鴉’為何不盡全力,將此人斬殺,反倒留他殺死這麽多同門?”
盤龍索性坐在地上,右手托著下巴,默默不語。
劉三棟問盤龍,道:“你說,人在什麽情況下,會不想盡全力殺死一個人?”
盤龍想想,道:“只有兩種可能,要麽,是這人太弱,讓人提不起殺他的興趣,要麽…”
劉三棟猛地抬起頭,道:“要麽,便是這人太強,強到讓人根本沒有信心殺死他…”
盤龍道:“這人既能以一己之力斬殺數人,由此可見,此人絕不是弱者,因此,第一種情況排除,那麽,剩下的便是…”
這時,李夢龍忽地站起身,淡淡地說了句:“走吧,去前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