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說短,肯定不短,尤其是安遠侯柳溥,剛剛從廣西給召回來,按理說,景泰帝朱祁鈺是想讓他去駐守宣大線的。
跟太子太保、兵部尚書於謙、武清侯石亨相比,他的確算不上什麽名將,甚至是跟另外一個太監劉永誠更是差的遠。
但是人家是勳貴出身,又要去宣大穩定局勢,景泰帝朱祁鈺想了想還是用讓人叫了來。
很快,三個軍方大佬便來到了景泰帝朱祁鈺的面前,在小太子朱見深的指導下,很快就熟悉了這個所謂“望遠鏡”的性能之後,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安遠侯柳溥看著這個安靜的局面,有心想要再景泰帝朱祁鈺面前表現一下,畢竟,自己跟皇帝還不算是親近,又常年駐扎在廣西,要不是因為自己功勞不大,苦勞不少,怕是估計要老死廣西。
所以,他要急於表現自己。
“陛下,這乃是守城的利器,只要在高處著斥候觀望之,敵人在什麽方向,怎麽進攻,一目了然,我軍將立於不敗之地,這是好東西啊,臣請求陛下能著工部配備我神機營!”
安遠侯柳溥說的聲音很大,隱隱有幾分試探。
於謙只是輕輕的皺了皺眉,當然知道這安遠侯柳溥說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看看景泰帝朱祁鈺對他的態度,如果看重他,你自然是無不應允,如果要是不滿意他,怕是這掌神機營的差事也會慢慢的給他剝離。
石亨乃是宿將,又主要跟瓦剌作戰,雖然說北京保衛戰之後很少出京,但是經驗和眼光都在,自然知道這東西在守城上只是小道,這東西的重要性可不是他的作用,而是它改變了戰爭的些許模式,他讓戰爭的邊界開始往視線以外延伸。
那麽對於誰威脅最大?
自然是北方的騎兵,我提前發現你騎兵來襲,然後我從容應對,這樣你的機動性,你的突襲優勢還能省多少!
而且他隱隱也知道景泰帝朱祁鈺把安遠侯柳溥叫來的意思,心中不由的一黯,看來這宣大一線,自己還是去不了了!
所以他就更不想說話了。
身為一個武將,卻被困在京城,這算什麽事啊?
當然景泰帝朱祁鈺不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他把目光落在石亨的身上,卻發現這人一點想說話的意思都沒有,便把目光投向於謙。
於謙與景泰帝朱祁鈺之間的相愛相殺,這些愛恨情仇對於於謙來說,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望著前面禦案上的望遠鏡,沉吟了許多,緩緩的說道:“這望遠鏡當然是戰陣之利器,我兵部自然會知會工部進行生產配備,臣覺得此等利器在使用的時候還應該加以保密,以防其流失到敵手。”
這話倒是實在。
只是你那個知會工部,真的是認真的麽?
朱見深嗤之以鼻,先不說工部有沒有玻璃的生產技術,有當然有,可如何才能燒製出來高品質的透明玻璃,這才是最難的,你沒事一點點的改進去吧。
所以他絲毫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景泰帝朱祁鈺的決斷。
“只是,不知道陛下可知這望遠鏡的造價多少,還有這個鏡筒是不是可以用其他的東西來代替,畢竟,黃金太奢侈了……”
於謙的嘴角一陣陣的抽搐,就算是他真是那能吃半城的大太子於謙,這種望遠鏡他也用不起啊,真是,太敗家了!
其實想想,這本身就是敬獻給皇帝的,材質當然要精益求精了,只是他於謙就是看不慣這種風氣。
有這個心思,多用點政務國事上不好麽?
景泰帝朱祁鈺自然是明白於謙的意思,尤其是他說的那個工部生產,先不說安全不安全,單單能不能生產出來就兩說。
看了一眼正在看戲的朱見深,景泰帝朱祁鈺有些累心勞力的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就按照於少保這事去辦,另外朕也會先拿出少量的一批供給給前線的將領們使用,你們先注意保密,先就這樣吧,你們都回去吧!”
不回去能怎麽辦?
朱見深也是轉身就溜走了,走的比任何人都快。
不走幹啥,朕景泰帝朱祁鈺讓他免費先來一百個,他怎麽辦?
錢倒是不多,可事不能這麽乾啊!
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
自己又不是天子皇帝。
“殿下留步,殿下留步……”
武清侯石亨也是快走了幾步,趕上朱見深,然後壓低聲音的說道:“這望遠鏡是殿下的手筆吧?我就知道殿下天縱英才,不同凡響,果然是神工巧匠啊,這等利器於我等武將來說,乃是大殺器啊, 你也知道我的兒子侄子不少都在九邊鎮守,怎麽樣,先給老石我來五十個,我給錢……”
石亨以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很是熟稔的打招呼,對於身後跟來的安遠侯柳溥也是不在意。
安遠侯柳溥聽到這裡,眼睛一亮,急忙說道:“也請殿下給我三十個,我也出錢……”
朱見深看了一眼站著殿門口的劉永誠緩緩的說道:“這東西造價可高!”
石亨絲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揮說道,“沒事,我武清侯府還能差殿下的錢了?”
“五百兩一個呢……”
“呃。咳咳……”
石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有點尷尬的說道:“我想了想,二十個就夠了,就夠了……”
安遠侯柳溥也是目瞪口呆,自己才幾年沒回來了,這也太特麽嚇人了,支支吾吾了才說道:“我……十個,呃,五個就夠了……”
“好,等到我打造好,到時候通知二位!”朱見深本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則,很是痛快的答應了,然後歡快的走了。
望著他那歡快的背影,劉永誠轉身又回到了大殿之內,望著還在發呆的景泰帝朱祁鈺,不由的心中一苦,輕輕的說道:“陛下……”
景泰帝朱祁鈺看著去而複還的劉永誠,心中有幾分淡淡的暖意,卻也是強打精神的說道:“十團營的,朕去找那小兔崽子要,你不用擔心……”
聽到這裡,劉永誠忽然跪在地上,略帶哭腔的說道:“皇爺,臣不是要望遠鏡啊,臣是覺得,覺得……”
“您真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