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和皇爺的稱呼一樣嗎?
一樣!
也不一樣!
比如外臣們稱呼皇帝無論怎麽說,都是陛下或者聖上。而不會用萬歲爺,更加不會用皇爺。可對於內臣來說,萬歲爺和皇爺的稱呼是一樣的,但代表的意義則不一樣!
按理說,劉永誠和曹吉祥,包括興安、王誠,在宮內資歷深,歷經幾朝,稱呼景泰帝朱祁鈺一句萬歲爺便算是了不起了。
畢竟他們王振,算是太上皇朱祁鎮的家奴,伴著長大,稱呼一聲皇爺,這便是身份的認同。
至於他們,如果要真喊,可以喊永樂帝皇爺,可以喊洪熙帝皇爺,可以喊宣德帝皇爺,至於朱祁鎮朱祁鈺,這個輩分和身份就有點低了。
畢竟,劉永誠十二歲時入內廷為宦官,為人忠謹,擅長騎射,屢次扈從明成祖北征,皆任偏將。明宣宗時,協助平定漢王朱高煦之亂。明英宗時,與左都督馬亮等帥師征兀良哈,並奉命監鎮甘涼,鏖戰沙漠,屢有戰功。
到現在歷事成祖、仁宗、宣宗、英宗、代宗,這是多少年?
你景泰帝朱祁鈺在人家面前也不過是個娃娃而已。
但現在他跪在地上,喊自己皇爺,這不是一個稱呼,而是一種認同。
一時間,景泰帝朱祁鈺也有些感懷,紅著眼,差點就落淚,起身急忙上前,把劉永誠給扶起來,君臣二人相顧無言,差點無疑凝噎。
一個是太難了,一個是覺得你太難了。
這一刻,兩人的心就像是連到了一起,帶著絲絲的電火花,蕩漾在四目相對之中。
“皇爺,您也不要太操勞了,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我皇明春稅未到,國庫又空虛,實在不宜大動乾戈,皇爺體諒下屬,心願傷亡減少,這是大明將兵之福,可如果說要動用皇爺內帑,這怕是有損國家體統!”
劉永誠淚流滿面,好歹也是六十多的人,雖然因為武將出身的緣故,身體還算是魁梧,可跪在地上的樣子,還是讓人覺得有幾分可憐。
這是一位大功於國的功臣。
景泰帝朱祁鈺把他扶起來,很是認真的說道:“劉大伴不必如此,朕為天子,這都是朕應該做的,只是苦了您,這幾年困禁在京城,是朕的不對,只是,朕也只能靠你來掌控十團營……”
劉永誠的臉色更加的有些難看,本身就有些醜的容貌,這因為皺眉困苦更加顯得讓人不忍直視,可景泰帝朱祁鈺這個時候卻絲毫沒有嫌棄他,而是把他領到一旁,安頓他坐下,自己才坐到一旁,緩緩的說道:“國家至此,朕也是沒臉去見祖宗,只能是多做一點,便希望好一點……”
“皇爺,奴婢這裡還有些錢財,禦馬監的望遠鏡,奴婢一手來辦……”
一個皇爺,一個劉大伴,這便是確定了主仆。
這大約是景泰帝朱祁鈺在皇宮這些太監裡面最為有實力的主了。既然要維護那就要維護到底,景泰帝朱祁鈺更不是舍不得臉面的人,不然,當然也不會為了冊立自己親兒子為皇太子而給大臣們行賄了。
“劉大伴不當如此,朕……朕雖然沒錢,可這臉面也還是值點東西的,朕這就寫個條子,你去找深哥兒,他不會收你錢的……”
景泰帝朱祁鈺的臉上也是帶著苦澀,就像是自己多麽的難,自己不得不為之的難為情。
“皇爺,奴婢真的有錢!”
劉永誠知道皇太子朱見深不過是景泰帝朱祁鈺的過度太子,
兩個人關系算不上多麽好,這麽讓皇帝舍得臉,的確不好,有失去君威! “別,你的錢,是你的,朕,不能用……”
景泰帝朱祁鈺擺擺手,很是難的低下頭,緩緩的說道:“那小兔崽子正等著朕跟他低頭呢,這臉,朕還是有的,你去吧,早去,別讓武清侯和安遠侯給佔了先……”
“朕能真正依靠的也只有禦馬監了……”
劉永誠老爺子隻好走了,帶著滿心的苦澀還有幾分難受,自覺得自己讓皇爺難看了,可皇爺的話又讓他感覺到沉甸甸的……
咱們太監,什麽時候這麽讓大明的皇帝這般待遇了?
士為知己死,咱家當太監的雖然沒卵子,可也是爺們!
劉永誠走了,景泰帝朱祁鈺這才揉揉自己那有點僵硬的臉,心中不由的再想這個問題,那小兔崽子有沒有體會到聖意呢?
那望遠鏡是真的有用,可也真的是貴!
二百兩一個,就算是他給自己打個折, 按照生產價格給自己,那也是一百五十兩一個呢,太貴了……
不過,想想那個小兔崽子用自己的四千兩白銀掙了一百多萬兩,又不由的感慨,自己還是太窮了……
要不要給那個可愛的、親愛的、聰明的侄子來點壓力,讓他再多掙點錢?
這回,朕一定參股,誰來了也不好使!
而且必須至少佔他五成乾股!
他一個小娃娃,又是太子,要麽多錢幹啥啊?這不是容易把孩子給慣壞嘛!
景泰帝朱祁鈺打的注意挺好,可到了朱見深這裡就有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你一個紙條就要我白給你望遠鏡,你想啥呢,啥時候皇帝也學會了打白條了?
“劉公公,這有點不合規矩啊,哪有要東西不給錢的,這不是吃白食麽?”朱見深裝作很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到,在他看來,這就是自己的一個策略,畢竟,那你白拿我東西,還不許我抱怨兩句了?
可誰知道,聽到朱見深這般說,劉永誠竟然臉色一變,鐵青鐵青的,站起來,指著朱見深說道:“殿下這是打算要抗旨麽……”
呃,抗旨?
你當我剛剛穿越來麽?
你當我大明是滿清麽?
這特麽要是能算聖旨,我把它吃了!
不過,朱見深見慣了於謙,見慣了景泰帝、明英宗,也是見慣了那些老油條,顯然也看的出來眼前這個老將軍是真的生氣了。
心中也本著尊老愛幼的精神,也是站起來,弱弱的說道:“你這,怎還急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