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我沒有權利決定你的去留?

　　賈主任難道不是多重人格研究中心職位最高的人嗎?難道不是讓副主任諂媚巴結的上司嗎?難道不是讓所有患者敬畏的人物嗎?

　　他一個初來乍到之人的去留，賈主任竟然決定不了！

　　這是借口，是托詞，一定是賈主任不想放他離開。

　　林正心裡開始有了怨氣，他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問:“賈主任，你這是什麽意思?”

　　賈主任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了一個之前問過的問題。

　　人類本身，究竟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林正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沒想過，也不想去想。我現在，隻想離開這裡。”

　　“如果讓你醫治十個人和醫治一個人選，你會選哪個?”

　　“當然醫治十個人?”林正毫不猶豫地回答。

　　“如果一百個人和十個人選呢?”

　　“一……”林正欲言又止。

　　“現在，有一個醫治更多人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不想爭取一下嗎?”

　　林正正因為賈主任不放行，心有怨氣。現在，又提他內心極其反感排斥，並且痛恨的事。他有些壓不住火，抬高了嗓門，說道:“那也不能用病人做實驗！”

　　“人類本身要想進步，勢必要有犧牲。”

　　“行行行！”林正不想再聽到這些瘋狂、空洞、枯燥的言論，“我不管你們在想什麽，在做什麽，跟我沒有半點關系。我現在，隻想離開！”

　　“還是那句話！”賈主任竟頗顯為難，“你的去留，我沒有權利決定。我需要請示。”

　　“請示?請示誰?”林正對賈主任的拖延深惡痛絕，盡可能的壓製內心的怒火，開始少有的跟人提著嗓門說話。

　　賈主任飽含尊敬地說:“王教授。你是他親自點的將，所以的你的去留，我不敢決定，只能向王教授申請。”

　　林正的怒氣徹底爆發，“王教授是誰！我根本不認識他！他憑什麽把我弄到這與世隔絕的地方！”

　　“王教授，是一個要醫治全世界精神的人。”賈主任無比崇拜的說。

　　賈主任用黑色的座機打了一個電話，可電話的那頭半天沒有人接聽。

　　“現在聯系不上王教授，過一會兒我再打給他。你先去溜達溜達，仔細想想我問你的問題。”

　　顯然，沒有王教授的指示，賈主任是不會放他離開的。

　　他只能等待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來決定他的去留。

　　離開賈主任辦公室，剛走出大樓，再次環顧四周。他就像一個呆在監獄裡的人，想要逃跑。

　　看看幾米高的圍牆，圍牆頂端的鐵絲網，極有可能是通電的。中心四個角的崗哨，裡面站著持槍的保安。

　　正看著，一個持槍的保安似乎看向他這裡，嚇得他趕緊扭頭轉移視線。

　　不要說逃跑，就連接近那堵厚厚的圍牆都做不到。

　　他對持槍的人，總是很害怕。

　　林正的心情，陡然變得陰沉壓抑。他開始想象，如果王教授不允許他離開，他該怎麽辦?

　　在這人跡罕至的偏遠之地，如果被打死埋掉，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不然，以賈主任為首的心理醫生，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對待病人。

　　不能逃跑，不能硬闖，留下來苟延殘喘的幹什麽?跟著賈主任一起，為了他們所謂的理想，一起殘忍的對待病人麽?

　　他辦不到。

　　他要做的，是醫治他的患者，僅此而已。

　　“你好。”

　　一句柔弱的聲線出現在耳邊，打斷了他的思緒。抬眼一看，是一張天真無邪的小臉兒。

　　他愣住了，恍惚之間，那個名字立刻流竄到嘴邊。他忍住了，理智告訴他，眼前的人並非那個狠心人。

　　“韓薇你好。”林正立刻起身，嚇得韓薇不禁一顫，“今天的事，實在對不起，我把你認成了別人。無禮之處，還請原諒。”

　　韓薇低著頭，不敢抬眼直視他的面孔，小聲說道:“你說的那個陸娜……”

　　“長得跟你實在太像。”說著，林正竟然懷念那個狠心人。加上眼前的韓薇，長得實在是像，一下子就衝亂了他的思緒。

　　韓薇繼續小聲問道:“她……是不是……心理醫生?”

　　林正震驚！

　　陸娜確實是心理醫生不錯，而且還是林正的女朋友。他們相戀多年，感情一直都很好。他們相互依靠，相互扶持，在專業技術上一起探討上進。

　　林正一度以為，陸娜是他命中注定該娶的人。

　　他實在想不出，他們有什麽分開的理由。

　　可是，造化弄人。三年前有一天陸娜突然給他發來消息，說她覺得他們之間不合適，不能在一起。

　　陸娜希望他能找到合適自己的另一半，希望他能一輩子幸福。

　　突然之間的不合適，林正接受不了， 更不相信，顯然陸娜有難言之隱。

　　可當他嘗試聯系陸娜的時候，發現陸娜如同消失了一般。電話等各種聯系方式，全都聯系不上。陸娜的工作單位隻說陸娜突然辭職，陸娜的領導為此深感惋惜。

　　陸娜租的房子剛剛退租，屋子裡的東西並沒有來得及收拾，甚至留下了一些私人用品。

　　如此倉促，再次印證了林正的猜想，陸娜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可他自己卻像無頭的蒼蠅，毫無頭緒。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事，會讓相愛多年的陸娜，突然離他而去。

　　林正的世界坍塌了，用了好長的時間才稍稍緩過來。

　　這麽多年，他一直沒有放棄過，一直試圖查找陸娜的蛛絲馬跡。

　　萬萬沒想到，在多重人格研究中心，一個迫不及待要離開的地方，不僅遇到了與陸娜長得很像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認識陸娜的人。

　　林正認真端詳了一番，猜測他們兩個可能是親戚，便問道:“陸娜是你親戚吧，你倆長得實在太像了。”

　　韓薇微微晃了晃腦袋，還有腦後的馬尾辮，低聲說道:“陸娜是我以前的主治醫生。”

　　林正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被撲滅。

　　陸娜也是心理醫生，林正只是碰巧遇到了她的患者而已。

　　轉念一想，或許從陸娜的患者口中，能夠獲得陸娜為什麽離開的些許線索。

　　已經過去三年，雖然希望不大，但他還是決定試一試。

　　“你是什麽時候起成為陸娜的患者的?”林正問。

　　“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