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人格研究中心的宿舍樓,本來是貫通的。因為要把男女患者分開,所以進行了隔斷。
每個樓層焊了一道大鐵門,用粗鐵鏈大鎖頭鎖死,防止男女患者之間做出格的事兒。
所以女患者想要去男生宿舍的一樓食堂吃飯,只能通過一樓的大門。
林正環顧四周,正醞釀著趕緊離開這座大監獄。突然聽到,女生宿舍的一樓有人吵鬧。
很快,一個女孩快步走了出來,溜進了男生宿舍一樓的食堂。她就像一隻靈動活潑的兔子,腦後的馬尾辮調皮的甩動著。
那身影,那感覺,一下抓住了林正的眼球。
林正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很熟悉,好像一個認識的人。
他朝著食堂三步並作兩步,加快速度小跑兩步。正要進門,剛剛跑進去的女孩,火急火燎的,險些迎面撞了個滿懷。
兩個人同時嚇了一哆嗦。
女孩手裡攥著一把鑰匙,瞪著大眼睛,連忙道歉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林正完完全全看傻了眼,整個人呆在原地,沒有聽進去一個字,直勾勾地看著女孩子的臉。他驚愕,惶恐,心情錯亂,精神崩塌。
女孩見他好像不是一個正常人,心生膽怯,低著頭正要繞開他,卻被他一把拉住胳膊。
“你幹嘛!”女孩頓時大叫起來,驚得女生宿舍停止爭吵,全都跑了出來。
幾個男患者也湧了出來,或驚訝,或恐懼,或竊笑,或指指點點。
“陸娜!”林正情不自禁地喊道。
“你放開我!我不是陸娜!”女孩一邊甩著胳膊,一邊恐懼地喊道,“我是韓薇,你放開我!”
林正自顧自地說:“陸娜!你去哪裡了陸娜!”
“我不是陸娜!你放開我!”女孩害怕極了,開始撕心大喊,極力擺脫。但被一個男人拽住,根本擺脫不了。
女孩之外的七個女患者中,只有兩個人衝了上來,其他的人顯得很恐懼。兩個女人拽著林正的胳膊,想讓他松手。
但林正跟著了魔似的,誰說話也聽不進去。不管別人怎麽用力扯拽,他就是不松手,嘴裡不停地喊著那個名字。
最後,一個女人見擰不過他,情急之下,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這一耳光,好像抽在了所有人的臉上。凡是親眼目睹的,沒有一個不瞠目結舌,驚恐萬分的。就好像,他們剛剛看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場景。
抽完這一記耳光,那個女人驚愕地看著林正紅腫的臉。再看看自己的手,竟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正是這一記震驚所有人的耳光,也鎮住了林正。片刻的愣神之後,終於恢復了理智,緩緩松開了手。
抽他耳光的女人害怕極了,趕緊低頭哈腰,卑微道歉。
他趕緊上前,想要把女人扶起來。可女人對他十分恐懼,不停後退,不停道歉。
就像古時候膽小的百姓,得罪了縣太爺。
林正說:“別別別,不用道歉。我還要謝謝你,剛剛我確實失禮了,謝謝你打醒了我。”
林正謙和有禮的態度,再次讓眾人一驚。
他又對剛剛被他拽住的女孩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因為你長得實在太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女孩搖頭,好像在說沒事。可還是被嚇得不輕。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敢說話。
這時,來幫她的另外一個女患者,一手挽住女孩的胳膊,一手拽著還在道歉的女患者,
快速離開。時不時的回頭看看,林正有沒有追上去。 被拽走的女孩些許緩過神來,突然想起了什麽。正要問,被人拉進了女生宿舍。
沒有了熱鬧,女患者嚇得全都縮回了宿舍,男患者也都灰溜溜地縮了回去。
在多重人格研究中心裡,病人對心理醫生有著無與倫比的恐懼,男女都不例外。
沒一會兒,整個操場只剩下林正一個人傻傻地站著。腦海裡不停地回味,心想怎麽會有這麽像的人。
但女孩說得很清楚,她叫韓薇,並不叫陸娜。
就在這時,幾個醫生推著擔架從樓裡走了出來。擔架上躺著的,竟然是李鐵柱。
李鐵柱手腳被銬著,身體被牢牢綁在擔架上,動彈不得。等走進的時候才發現,李鐵柱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回想在審問室裡的場景,現在李鐵柱儼然一隻熟睡的猛獸。
“你們要幹什麽去?”他問。
“李鐵柱現在太危險了,不能留在這裡。”
林正心中不安,“你們要把他帶去哪裡?”
“實驗室”
實驗室?難道,像大監獄一樣的研究中心,不止一個?那被“關押”的患者,豈不是會更多。
林正很想拯救這些患者,讓他們重獲自由,並給予治療。可環顧一下四個崗哨,以及正在流動巡邏的保安小隊,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心裡默默想著,等他離開後,一定要把這裡的事情公布於眾。
“賈主任現在在哪?”他問。
“在他辦公室。”
林正來到賈主任的辦公室,賈主任正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看似平靜的面孔,不自覺地露出幾抹微笑。
林正知道因為什麽。
敲了敲門,賈主任揉了揉眼睛,看樣子很疲憊,和藹地說:“小林呐,進來吧。”
還沒等林正開口,賈主任誇讚道:“小林呐,你簡直是我們中心的福星!剛剛來,我們就取得了重大進展。一兩天取得的成果,比我們過去一兩年取得的還要多。”
這個時候,本應該反過來誇誇領導,捧捧臭腳,謙虛謙虛。可林正沒有這個心情,他迫不及待地離開。
“賈主任,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賈主任見他頗為嚴肅,安慰道:“是因為剛剛引起的騷亂吧,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會追究的。”
“不是這件事。”
賈主任不免一驚,“那是什麽?”
“我想要離開多重人格研究中心。”
賈主任大驚。
林正說:“我覺得,這裡所作的事情,違背了我當醫生的初衷。我乾不了,所以想離開。”
賈主任沒有立刻說話,也沒有任何挽留,低著頭沉思了許久,“我沒有權力決定你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