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室內，正副主任和林正坐在桌子後面。

　　在他們面前，李鐵柱帶著手銬，坐在椅子上，顯得十分疲憊。腦袋重重點下去，抬起來再點下去，看起來昨晚沒有睡好。

　　“李鐵柱。”副主任喊了一聲。

　　李鐵柱努力睜開眼皮，抬頭紋擠成幾道深深的溝壑，眼睛裡布滿血絲，“嗯?”

　　“昨晚沒睡好啊。”賈主任溫和地說。

　　“不敢睡，我剛要閉上眼睛，就能聽見那恐怖的聲音，我怕那怪物衝過來打我。”

　　“那怪物?哪個怪物?”賈主任明知故問。

　　“就是那個怪物啊，打碎玻璃那個。”

　　“你說它啊，它不就是你自己嗎。”

　　“不是我！是在我旁邊上廁所的那個人。不！他不是人，他是怪物！”

　　林正湊到賈主任耳邊，對賈主任疲勞戰術的審問方式，表達不滿。對待病人，不能像對待犯人那樣。應該讓李鐵柱放下戒備，用溝通的方式，讓他描述昨晚的經過。

　　而且李鐵柱處於極度疲勞的狀態，誘導的審問，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

　　賈主任看了看李鐵柱，眼看著就要打瞌睡睡著了。再者，李鐵柱處於疲勞狀態純屬意外，他不過是想試一試。他想問的，是另一個人。

　　“餓了吧。”賈主任說道。

　　李鐵柱確實餓了，肚子咕嚕嚕地叫。可相對於饑餓，他更害怕睡覺。他害怕一旦睡著，會被怪物突然襲擊。

　　“我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賈主任林正把事先準備好的、早餐剩下來的包子帶進來。拿了一個，遞到李鐵柱的鼻子前。

　　處於饑餓狀態的李鐵柱陡然來了精神，徹底沒有了困倦和疲憊，伸出雙手撒嬌一樣的叫道:“快給我快給我。”

　　賈主任給了他一個，幾口就被吃了個乾淨。還想要，賈主任繼續給。沒一會兒的功夫，李鐵柱連吃了五個。

　　林正看傻了，他沒有李鐵柱疲憊，一個都吃不下，李鐵柱卻吃了五個。

　　再看李鐵柱，好像換了一個人。吃飯的時候胡吃海塞，弄得下巴張兮兮的。雙腳也不老實，一會兒向兩側張開，一會兒合並向前，沒有停下一刻。

　　仔細看看他，不僅沒有一絲絲困倦和疲憊，反倒生龍活虎，精力充沛。

　　“好吃嗎?”賈主任笑著說。

　　“好吃！”李鐵柱乖乖地說。

　　“想要更好吃的東西嗎?”賈主任從兜裡掏出一塊糖，在李鐵柱的眼前晃了晃。

　　李鐵柱激動地跳下椅子，焦急地喊道:“我想要我想要。”

　　保安趕緊將李鐵柱按在椅子上，李鐵柱無法動彈，只能拚命地撲騰著雙腳。他焦急地大喊，甚至哇的一聲，哭了。

　　林正靜靜地看著，很顯然，李鐵柱的第二個人格出現。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孩子，難怪賈主任會用糖果這種哄小孩的招數。

　　賈主任仍舊笑著，就像大人哄騙小孩子那樣，“如果你說實話，我就把糖果給你。”

　　“我說實話，我說實話。”

　　“昨天晚上，你上過廁所嗎?”

　　“不是我上的廁所，是鐵柱哥。”

　　賈主任繼續問:“那你有聽到奇怪的響動嗎?”

　　“聽到了聽到了，嚇死了。我說實話，糖果給我。”李鐵柱著急想要糖果。

　　賈主任暗喜，李鐵柱第二人格也知道昨晚的事。他給了李鐵柱一塊，又從兜裡掏出一塊，好像在說，如果老老實實回答我的話，

還會再給你一個。　　“那你昨天上廁所的時候，旁邊有沒有人?”

　　“有！”

　　賈主任臉色大變，林正也很驚訝。

　　“你確定，那是個實實在在的人?是別人?”賈主任想繼續確認，他說的到底是真實的人，還是他們的第三人格。

　　“是個真人！鐵柱哥去的時候，那人就在了。他出去之後，就出現怪響，把我嚇一跳。這人真不文明，不知道什麽叫時候上完的廁所，竟然不衝一下。”

　　“再後來呢?”賈主任追問道。

　　“再後來，你們就來啦。”

　　賈主任了解李鐵柱的第二人格，是個真誠善良的小孩子，只知道吃，不會說謊。既然他說有第三者在場，那十有八九有這個人。

　　賈主任嚴肅地回頭，看著林正。似乎在說，昨晚聽林正的好了。一晚上的功夫，在場的第三人極有可能逃脫。

　　這個時候再想找，十分困難。

　　他把兜裡剩下的糖，全都給了李鐵柱第二人格，來到隔壁能夠監控的房間。

　　房間內一片寂靜，他們錯過了抓捕的最佳時機。他們的心裡有懊惱的，有自責的，也有遺憾的，唯獨沒有抱怨的。

　　“都說說吧。”賈主任突然發聲，打破了沉寂，“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有人說道:“我們能不能從李鐵柱第二人格的口中，得知那人長相。”

　　“昨天李鐵柱說上廁所的時候關著門，並沒有看到。”

　　“能不能是小鐵柱欺騙了我們?”

　　賈主任信心十足地說:“不可能！我了解他！”

　　“會不會是李鐵柱的第三人格，其他兩個人並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原來也以為是這樣。可小鐵柱說，確確實實有第三人在場，是個實實在在的人。”

　　屋子再一次陷入寂靜，對於人和精神的研究，他們有的是辦法。可對於調查這種事，他們實在不擅長。

　　這一次換林正打破沉寂，說道:“要知道有沒有第三人在場，很簡單。”

　　眾人驚訝地看著他，他們覺得困難的事兒，怎麽就變得簡單了?

　　“其實，我們看看監控錄像就行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呀！可以看監控錄像啊！只要在李鐵柱上廁所之前，有人去了廁所，那不就證實了李鐵柱的話了麽。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就是徒手打裂防彈玻璃的人。

　　“去監控室！”賈主任一聲令下，所有醫生蜂擁出門，轟隆隆地快步奔向監控室。

　　那急迫的樣子，著實把監控室值班保安嚇得夠嗆，心想是不是又出了大事。

　　“把昨晚的監控錄像調出來！”賈主任急切地命令道。

　　保安調出了昨晚的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