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油燈搖擺著隨時熄滅的燭火，明明是大雪紛飛，一丁點螢火之光的老油燈，早該被吹熄。

　　火光就像隻飛蛾。

　　遠看還像隻小精靈在跳舞。

　　莫良不敢出聲，也不敢多問，就跟在劉奶奶身後。

　　距離空曠雪地十幾米的路，莫良走出了幾十裡路的感覺。

　　心裡瘮的慌。

　　劉奶奶的家是一間土坯房，從外面看也就十來坪的小土房，進去後卻發現很大，有點像哈利波特裡的魔法帳篷。

　　心裡更瘮得慌。

　　“小莫北，火炕上暖和。”劉奶奶說道。

　　“謝劉奶奶。”

　　僵硬的四肢，坐在火炕上，整個人瞬間被融化的感覺。

　　隔著窗戶，莫良往外一看，驚恐發現，就像是海上的一葉孤舟。

　　剛才來的路上，他看到不少房屋，而劉奶奶家對面是一座老舊的大四合院，此時的外面卻什麽都沒有。

　　雪越下越大。

　　莫良的心也越來越慌，更加焦慮不安。

　　“呼呼……”

　　“呼呼……”

　　突然的呼呼聲，嚇的莫良差點從火炕上滾落下來。

　　他現在就是一隻驚弓之鳥，稍稍一嚇，就能把他嚇死。

　　“劉奶奶，什麽聲音?”莫良有點恐慌問道。

　　“水燒開了。”劉奶奶依舊慈眉善目，起身進了身後的廚房。

　　片刻，莫良徹底傻眼。

　　本以為最少是請自己喝一杯開水，不曾想，劉奶奶抱出一個大西瓜。

　　西瓜很大，要不是上面有花紋，莫良會以為是大冬瓜。

　　“奶奶，我來幫你。”莫良上前，幫劉奶奶把西瓜搬到火炕上的桌子，往桌子上一放，劉奶奶不知道從哪拿來的菜刀，遞給莫良，好讓他切西瓜。

　　猶豫了片刻，莫良忍不住問道:“劉奶奶，大雪天吃冰鎮西瓜?”

　　“沒錯……大雪天最適合吃冰鎮西瓜了。”劉奶奶笑著說道。

　　本來就瘮得慌，說的莫良更瘮得慌。

　　大雪天吃冰鎮西瓜。

　　因為劉奶奶一直對自己微笑，所以莫良只能按照她的要求，把西瓜給切開。

　　捧起一小塊冰鎮西瓜，劉奶奶吃了起來，那表情仿佛像是在吃人間美味:“小莫北，你怎麽不吃?”

　　讓莫良不由想起鬼吃西瓜。

　　怕是怕的要死，不吃不行。

　　劉奶奶都已經把西瓜遞給他，他不敢拒絕。

　　“我這就吃。”莫良起身，走進廚房。

　　這下更是一臉後怕。

　　原本就是想把菜刀放回去，緩和下心驚肉跳的狀態，不曾想進了廚房，看不到水壺。

　　廚房不是很大，也就小十坪方左右，收拾的整整齊齊，擺放也很有序。

　　剛才劉奶奶可是抱著大西瓜出來，卻沒提著水壺。

　　那這水壺?

　　想到這，莫良是越想越怕。

　　他都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做夢，於是再度往自己的大腿上狠掐了一下。

　　很疼，卻不敢喊出聲。

　　大腿都被掐出淤青，就算是做夢，也應該醒來才對。

　　現實並沒有，於是只能硬著頭皮走出廚房。

　　“小莫北，趕緊吃。”劉奶奶邊吃著冰鎮西瓜邊笑道:“冰鎮西瓜得趁快吃，涼了就不好吃。”

　　這話，莫良並沒有放在心上。

　　冰鎮西瓜肯定是冰。

　　時間擱著久，肯定是涼。

　　屬於一個常識。

　　劉奶奶的不斷催促下，

莫良捧起一小塊西瓜，帶著膽顫的心，小口嘗試了一下，差點就吐出來。　　太燙了。

　　完全不像是冰鎮西瓜。

　　那有西瓜滾燙的像燒開的開水。

　　不對?

　　西瓜是沒有嚼勁，可是嘴裡的小塊西瓜肉不止有嚼勁，而且像是牛火鍋的牛肉味，還是最上等的那種牛肉。

　　味道太肥美了。

　　吃的莫良有點愛不釋手。

　　冰鎮西瓜吃出火鍋味，而且還是牛肉火鍋。

　　好吃是好吃，莫良卻不敢聲張出來。

　　今晚的怪事，已經碰到太多太多，就怕自己多嘴，問了不該問的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吃完第一塊西瓜，劉奶奶邊催促莫良吃第二塊西瓜。

　　麻辣火鍋的味道，而且還帶著牛肚和牛肉丸的嚼勁和味道。

　　好吃到難以形容，莫良卻不敢多吃。

　　他怕出事。

　　吃了劉奶奶兩塊西瓜後，他倒是幫她把剩余的西瓜收拾進廚房。

　　此時，嘴裡的味蕾還在不斷回味冰鎮西瓜。

　　那味道，莫良真想再吃一次。

　　回到火炕上，他看了看窗外，雪已經停了。

　　莫良心裡犯起糾結。

　　留下來，他怕出事。

　　走，外面冰天雪地，會把他凍死。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緩過來，莫良又被劉奶奶給嚇一跳，她正在縫著一件舊棉襖。

　　他敢保證，自己根本沒眨眼過。

　　只見這舊棉襖上面，都是補丁，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劉奶奶，要不要我幫穿針?”莫良問道。

　　說是好心，也是瘮的慌，想找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和思緒，免的把自己給嚇死。

　　“是不是很無聊?”劉奶奶問道。

　　“嗯~”莫良點了點頭。

　　“那奶奶就給你講講這雪夜裡的故事。”劉奶奶一邊穿針引線縫著舊棉襖，一邊為莫良講起這雪夜的故事。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勇士屠殺了一頭到處為非作歹，禍害生靈的惡龍，成為人人歌頌的英雄。

　　為了表示感謝勇者屠龍救世，人們紛紛信奉起勇者，供奉起勇者。

　　講述的是一個屠龍的勇者，終將變成惡龍的故事。

　　聽的有些入神，莫良一個不經意，看到窗戶前有一隻猩紅色的大眼睛，正在偷窺屋內的一舉一動。

　　“劉奶奶，窗外有一隻大眼睛?”莫良打著寒顫說道。

　　話音剛落，屋內的燭火全熄滅，再次呈現出一片無盡的黑暗。

　　正要開口出聲，被一隻皺巴巴的老手，捂住了嘴巴。

　　此時，耳邊傳來劉奶奶的話:“小漠北，別出聲……它就是變成惡龍的勇者……我們只要躲在黑暗中不出聲就沒事。”

　　莫良下意識點頭，看向了窗外。

　　那窗戶就跟開了照明，那隻猩紅色大眼睛清晰可見，卻唯獨看不到他們。

　　“劉奶奶，它什麽時候走?”莫良問道。

　　“天亮就走。”劉奶奶回道。

　　聽的莫良有點慌了，按照時間流轉，現在早就該天亮了。

　　眼下四周依舊處於一片無盡的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也看不到一丁點黎明曙光的降臨……

　　黑夜就像永遠不會消失，黎明也永遠不會升起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