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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門》第8章:烏龍湖
  近來江湖上傳流州有半仙兵現世,各路高手爭相前往。

  從東嶽下山的各門派都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馬不停蹄奔赴流州,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洗劍池旁,賈軻一襲青衣,腰間一上一下別著兩把長劍,他從懷裡摸出一張人皮面具帶上,先行下山。

  流州是塞外州郡,囚徒多發配到此,常年下來流州積聚亡命之徒無數,江洋大盜草原飛賊數不勝數,拉杆大旗就能聚上百十來號人佔山為王。

  黑風崗黑風寨是流州第一大寨,管轄著大小山頭無數,大當家胡彪練一身外家功,已然是銅皮鐵骨的境界,入了大境門檻。

  聚義廳的那張虎皮交椅上威風凜凜坐著胡彪胡大當家,九環金背大砍刀斜插在交椅下方。

  胡彪正值壯年,生得豹頭環眼,絡腮胡鬢,渾身上下都是肌肉疙瘩,曾在兩禪寺做過武僧,習過獅子吼,一身根基就是在那時打下的。

  廳下站著兩人,一個是盧道人,另一個是明月山莊少莊主,那四尺長的儲劍匣斜背在盧道人身後。

  “稟大當家,在下明月山莊少主花娒,近日得名劍一口,特獻於大當家。”自稱花娒的少主手裡執著一把美人扇,直視胡彪。

  “明月山莊?”胡彪撥弄了一下刀上鐵環,隨著叮當聲,一旁有嘍囉在耳邊低聲說著什麽。

  胡彪點點頭,反手抓住金背刀柄:“明月山莊老莊主姓宋,這少主怎姓了花。”

  花少主一點也不意外,像是早有預料,他微微一笑,那把美人扇呼啦一聲打開,蓋過自己的面龐,手腕一抖又將扇子折起來。

  再看這位少主,變了面貌。

  先前那張臉談不上英俊卻也棱角分明,透著陽剛之氣,這張臉卻生得極美,極陰柔。

  “在下姓花名娒,字娒娒。數月前到了流州地界,恰巧那明月山莊的宋宇失足跌落山崖,在下就畫了張他的臉,替他做了山莊的小主人。”

  花娒說著,還用手撫過自己的臉頰。

  “素聞江南有采花淫賊花公子……”

  “正是在下。”

  不等胡彪說完,花娒就一口應了下來,臉上笑意不減。

  “聽聞大當家揚言天下英雄入吾轂,聚義廳下的英雄海深不見底,花某有意投奔,所恨沒有門路,這才在明月山莊歇腳以做權宜之計,今日上山一來名劍配英雄,送半仙兵於大當家,二來請大當家行個方便,花某在流州行事望大當家照拂一二。”

  花娒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一旁的盧道人摘下儲劍匣遞交給侍立在旁邊的小嘍囉。

  胡彪握著刀柄的手依舊沒有松開的跡象,花娒臉上的笑也沒有褪去。

  ————————

  渝州、雍州、濰州三州接壤,渝、雍之間水道複雜,湖泊眾多,一葉扁舟行至烏龍湖,舟上一人負劍立於船頭,劍眉星目,一身淡綠色衣裳與周圍荷葉融得恰到好處。

  “何人?”

  話音剛落,有一艘小船從烏龍湖的另一端拐進來,船頭同樣站著一人,穿青衣,腰間配著兩把劍,樣貌普通。

  “小丘山蘇洛。”

  兩船相距二十步停止不動,船頭兩人彼此相望,沒有風,水面卻起了波瀾。

  “蜀山,葉瀾。”說著,負在身後的金仙就破鞘而出,一道金光直刺向對面。

  自稱小丘山蘇洛的青衣男子沒有任何動作,那把金仙劍懸停在身前三步遠的距離停滯不前,一身青衣向後飄飛,水面擊得嘩嘩出響。

  青衣男子面無表情地盯著葉瀾,右手摸上了掛在腰間左側的一把佩劍,鏗鏘一聲,長劍出鞘。

  蘇洛腳尖點下船頭,整個人往前躍去。

  劍尖直指葉瀾咽喉。

  葉瀾雙手掐劍訣,禦金仙擋在兩人之間,探手抓住金仙劍柄,仙人指路往前一遞,劍尖指劍尖,針尖對麥芒。

  葉瀾踩著的船頭往下猛地一沉,小舟往後劃退。而蘇洛則被劍氣逼得撤劍回退,身形在空中,見他腳尖輕踩水面荷葉,幾個騰挪回到船上。

  一擊不中,蘇洛沒有收手的意思。

  身形往下一潛,右手運劍於身前畫了半個圓,水面炸起一層水幕,青衣再次踩踏船頭,揮劍刺向葉瀾。

  同時,葉瀾由船頭退到船尾,右腳為根,左腳往前一踏,身體一旋,船尾變船頭。

  手臂一抬,金仙與蘇洛佩劍相擊,錚錚聲刺耳,葉瀾反手握住金仙,雙腳離了小舟,整個人凌空,劍尖一個大弧度劃向蘇洛脖頸。

  蘇洛右手並未回劍,左手拔出腰間的第二把劍,劈開封喉而來的金仙。

  順著下衝的勢,蘇洛雙手往後一遞,兩把劍齊齊刺向身後的葉瀾,而他自己則像展翅雄鷹落到葉瀾的小舟上。www.uukanshu.net

  葉瀾身體在空中旋了三圈,金仙劍擊開蘇洛兩劍,金雞獨立勢踩在一片荷葉上。

  “劍不錯。”

  “彼此彼此。”

  蘇洛把兩把劍插回到劍鞘中,手臂往前一伸,姿勢頗為怪異。

  嗖嗖嗖——

  幾段破空聲響起,葉瀾身形同時躍起閃避。

  四把飛劍角度不同地射向葉瀾,無一不刁鑽至極。

  葉瀾離開荷葉的瞬間,蘇洛的雙手再次握上劍柄。雙劍再次出鞘,絞殺向空中退無可退的葉瀾。

  葉瀾自知已無退路,金仙劍上金光大亮,手腕接連抖動,劈出幾十道劍氣。

  蘇洛沒有躲避的意思,倒持雙劍,四把飛劍接連出現在他腳下,腳尖點著身體在空中移動,他一個側身出現在葉瀾身後,劍柄向下壓去,葉瀾被撞得跌落回小舟。

  蘇洛飄身停到船頭。

  “我敗了。”葉瀾面無表情地說出三個字。

  “我知道。”青衣男人同樣面無表情。

  蘇洛的目光從葉瀾的臉上落到他手裡的金仙劍上,他開口道:“我要借你兩樣東西。”

  葉瀾閉口不言。

  蘇洛自顧自道:“我要你的金仙。”

  葉瀾沒有反應。

  “還有你的臉。”

  聞言,葉瀾再也保持不住原本的鎮定。

  ————————

  幾日後,一個身穿青衣的‘葉瀾’出現在雍州官道上,見他背負金仙,衣訣飛揚。

  腰間別著的兩把劍。

  一把立秋,一把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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