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金剛不壞神功護持周身，秦壽便也不再過多操持。

　　老神在在地立在原地，就等著秦桐自己攻過來。

　　區區一個小屁孩，使的還是鷹爪功。

　　若是再不收勁，全力轟擊在這一身銅膚鐵骨之上。

　　只怕連這一雙手臂都保不住。

　　到時自己連手都沒出，任誰來也找不了麻煩。

　　想著嬤嬤承諾的豐厚獎賞，馬上便能到手。

　　秦壽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漾起幾分笑意。

　　秦桐張牙舞爪，疾奔而至。

　　看著跟前一身銅黃、咧嘴傻笑的皇兄，亦是不敢大意。

　　四丹微震，體內遠超常人的磅礴真氣，毫無保留地翻湧而出。

　　本想將其凝於手間，增強鷹爪威勢。

　　哪知真氣剛一湧出氣海，竟是有些不聽使喚，瞬間脫離掌控。

　　秦桐自身修為境界，還是太低了些。

　　對真氣的掌控能力，遠遠跟不上體內驟然暴漲的真氣量。

　　初次調用如此巨量的真氣，一下便出了岔子。

　　體內真氣如驚濤駭浪般席卷而出。

　　似是活過來了一般，自主在經脈中穿梭，盡數向著頭頂奔湧而去。

　　像是遵循著某種戰鬥本能。

　　秦桐銀牙輕咬，面色凝滯。

　　但這時候箭在弦上，也實在別無他法。

　　當即雙手握拳，收回身前，俯身向下。

　　以頭部對準秦壽胸口，速度毫不減緩，全力疾衝過去。

　　周身真氣運轉至極限，無形大力透體而出。

　　竟是在頭頂凝聚成一對若隱若現的虛幻牛角。

　　秦桐不由自主地埋低身形，自下而上，猛拱而起。

　　老牛掀天！

　　那壽皇子感受著身前傳來的莫大威勢，笑意瞬間凝在嘴邊。

　　想要再做應對，卻是已經為時晚矣。

　　“嘭！”

　　二人肢體相接，一聲轟然巨響傳出。

　　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如天邊流星般，急速倒飛而出。

　　直飛出數十丈遠，又在地上翻滾兩圈，滑行數丈，劃出一地血痕。

　　直至撞上一方磨盤，這才勉強停住身形。

　　歪七扭八的橫躺在地上，再無絲毫動靜。

　　形勢轉換太快，又是如此出人意料。

　　以至於圍觀眾人，都有些反應不及。

　　場間一時竟是凝滯下來，鴉雀無聲。

　　“都愣著幹嘛?還不趕快救人！快些去通知太醫！”

　　半晌，不知是誰率先反應過來，急忙呼喊出聲。

　　秦壽雖算不上多受恩寵，但畢竟是陛下親子，正兒八經的玄秦皇子。

　　如今生死不知，總不能就這般眼睜睜看著。

　　當即有人飛遁而起，向著太醫院方向奔去。

　　亦有人湊到磨盤前，幫著照看傷勢。

　　只見秦壽身體扭曲癱軟，雙目緊閉，已然失去意識。

　　渾身皮開肉綻、傷痕累累。

　　胸口之上，赫然洞開兩個兒臂粗細的血窟窿。

　　窟窿裡邊，一片血肉模糊。

　　兩道血線順著身體向下滴淌，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秦桐一擊得手，翻身落地，勉強站穩身形。

　　面色稍顯蒼白，大口喘息。

　　看那驚魂未定的模樣，顯然還未從真氣失控的驚懼中緩過勁來。

　　周邊眾人緩過些神來，不由得面面相覷。

　　看著場中站定，毫發無損的少年，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這才十三歲啊！

　　隻用了區區一擊，

就將練氣十重圓滿的壽皇子，轟得重傷瀕死。　　就算是當年的太祖，在這般年紀之時，也未必有過如此戰績吧?

　　太醫院位於內廷，離朝陽宮並不算遠。

　　稍等片刻，便有數名太醫疾馳而來。

　　簡單處理傷口之後，將秦壽抬上飛舟，急匆匆運回太醫院。

　　緊隨在太醫之後，是一名無須無發、面目精爍的內侍。

　　身著一襲絳紫色箭袖蟒袍，周身氣息內斂含蓄。

　　一看便知非同凡俗。

　　晏川先前見過幾面，倒也認得。

　　這是玄秦內侍之首，神通境高手，禦前督領侍曹公公。

　　距離皇位一步之遙的男人。

　　“桐皇子，陛下召見，隨咱家走一趟吧。”

　　曹公公並不多言，不鹹不淡地傳召一聲，自顧自在前頭領路。

　　秦桐自是不敢大意，連忙抬腿跟了上去。

　　晏川擠在人群之中，眼看鬧劇落幕，確認秦桐無恙，亦是稍松口氣。

　　這才隨著人群散開，轉身向膳房走去。

　　朝陽宮不遠處，某道隱蔽宮牆之上。

　　數道衣著堂皇的身影，正居高臨下，冷眼注視著朝陽宮外一舉一動。

　　看著秦壽這般慘狀，秦桐又被父皇傳召，不由得個個面色凝重。

　　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皆是看出對方心中所想。

　　此弟不宜久留！

　　……

　　晏川三步並作兩步，進到朝陽宮膳房之中。

　　今日的膳房，亦是熱鬧非凡，都在火熱朝天地議論方才的切磋對決。

　　膳房雖位於後院，但有心看戲者，隨便攀堵牆、爬顆樹，自能看得清清楚楚。

　　老楊頭倚在木椅之上，嘴角微微上揚，滿臉毫不掩飾的笑意，顯然心情大好。

　　與站在木桌之前，愁眉苦臉的禦廚們，形成鮮明對比。

　　“老楊叔，您老是不是一早就看出來，咱們桐皇子隱瞞了實力啊?”

　　一名禦廚率先湊上前去，從懷裡掏出錠銀餅子，不情不願地擱在桌案上，嘴裡嘟嘟囔囔。

　　“我就說呢，難怪老楊叔這般自信，篤定桐皇子能撐過十招。”

　　一眾禦廚排隊上前，口中念念有詞，各自拍下些散碎銀兩。

　　竟是在這膳房之中，設了個賭局。

　　只有劉大順佇立一旁，作壁上觀。

　　面上含笑，輕輕搖頭。

　　看那模樣，仿似在笑這些個禦廚不知天高地厚。

　　晏川見得此情此景，卻是不由得心頭一凜。

　　先前為秦桐傳功時，隻確認過周圍有沒有神念探查。

　　一時倒是忘了，在這膳房之中，還有一尊活著的探測儀。

　　秦桐體內的四丹之軀，自然不可能瞞得過老楊頭這一雙招子。

　　只是也不知道，他究竟能看見多少，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蹤跡?

　　晏川如今已非凡俗，卻依舊看不清老楊頭身上，究竟有何異處。

　　在這大半年裡，每得一種探查望氣之法。

　　晏川都要在老楊頭身上試試，欲要一探究竟。

　　只是每次試探，都只會更加坐實老楊頭的凡俗身份。

　　周身上下，壓根尋不出絲毫修行痕跡。

　　也看不出什麽天賦異稟、血脈傳承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