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的子彈已經打光了,還沒來得及重新裝填彈藥,他想起腰裡還揣著剛才撿來的兔子,於是用力掄起兔子,對準疤臉狼扔了出去。
疤臉狼縱身而起,一口咬住了從半空扔來的野兔。
路燃和加布裡埃爾趁機扶起星野純夏,撞開柴房的木板門,四個人跌跌撞撞地逃了進去,翻身頂住門板,這才喘作一團,只聽狼頭撞擊和狼爪子撓動木板的聲響接連不斷。
冰原上寒風呼嘯,肆虐的暴風雪與群狼的嗥叫聲完全混在一起。
眾人心驚肉跳,嚇得膽都寒了,如果慢上半步,此刻已經葬身狼腹了!
所幸有柴房結實的夯土牆,擋住了狼群。
路燃四個人,還有那隻筋疲力盡的紫貂,被群狼團團圍困在柴房之中。
柴房的柴禾堆成了小山,本身具有保暖的作用,不過在暴風雪帶來的奇寒之下,夯土牆上已經長出了白花花的冰霜,誰也無法確定鑽進柴禾堆裡能不能過夜。
柴房雖然可以擋住狼群,可是天氣如此惡劣,也很有可能發生垮塌,直接將他們活埋在其中。
另外沒有糧食,已經下了鍋的餃子也沒吃上,困在四面透風的柴房中,又能支撐得了多久?
路燃意識到身處絕境,但是無論如何總比出去讓惡狼撕碎了吃掉好。
四個人拚命逃進柴房,還沒等緩過氣兒來,木板門和地面的縫隙之間突然露出半個狼頭,狼眼凶光畢露,試圖從柴房的木板門下爬進來。
李爽用後背頂住木板門,坐在地上正要喘氣,屁股險些讓惡狼咬到,他急忙跳起身來,掄起步槍的槍托往下砸。
鑽進來半個頭的惡狼,讓槍托砸的一臉是血,不得不退了出去,旋即從木板門下伸進幾隻狼爪子,不斷刨挖門板下的泥土。
四個人見群狼要刨個地洞鑽進來,趕緊用步槍和柴房裡插柴禾用的鐵叉子,對著從門板下伸進來的狼爪子狠狠地招呼。
好在天寒地凍,地面凍得比生鐵還要硬,狼爪縱然鋒利,也難以擴大洞口。
狼的身子又比紫貂大得多,無法直接鑽進來。雙方隔著柴房的木板門僵持了好一陣子,狼群終於放棄了挖地掏洞的念頭。
眾人不敢掉以輕心,搬過十幾個填滿草籽的大沙袋,將柴房的木板門死死頂住。
柴房裡漆黑一片,除了手電筒,李爽又找了三根粗木頭,做成簡易的火把用來照明。
加布裡埃爾提起火把,到周圍仔細看了一眼,柴房的夯土牆足夠堅固沒有缺口,狼群應該攻不進來,這才稍稍放心。
李爽摸出半包煙,叼上一支就要抽,星野純夏提醒李爽可別引燃了柴禾垛。
那隻紫貂則縮在柴垛角落裡,注視著路燃他們的一舉一動。
大家自顧尚且不暇,也沒心思再去理會這隻紫貂了,反覆查看柴房四周有無破綻。
柴房高處有幾個通風口,平時用幾塊磚頭塞住,最上方是用木頭板子搭成的頂棚,為了防止暴風雪事先進行了加固,也是非常結實,並且留有三處可以開啟的口子,能讓人爬上去清除壓在頂棚上的積雪。
除了乾柴垛,還有兩架木梯,幾個人搬動木梯爬到高處的通風口向外張望,此時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不過狂風吹動暴雪,冰原上白茫茫一片,遠處已不可見,但是可以看到狼群仍在外面徘徊。
李爽搬過一架木梯,爬上去守住通風口,隨時注意外邊的情況。
路燃和加布裡埃爾、星野純夏在下邊商量對策。
眼下沒水沒糧,氣溫還在急劇下降,到了潑水成冰的地步,可誰也不敢點火取暖,步槍的子彈沒有多少了,從子彈袋中取出來數了數,僅有三十余發,不夠殺出一條血路,然而困守到半夜,非得被活活凍死不可。
星野純夏祈禱說:“隻盼狼群盡早離開,它們進不了柴房,天氣又這麽寒冷,應該會去別處找吃的。”
加布裡埃爾卻一臉絕望,“不可能啊!你們有所不知,我以前聽老人們說,狼是最古老、最完美的掠食生物。這樣的生物從史前時代開始一共有三種,第一是恐怖鳥,第二是劍齒虎,第三是狼,唯一存活到如今的只有狼。
因為它們耐得住各種殘酷的氣候和生存條件,又能夠持續很多天不吃不喝,越餓越凶殘,越餓越有耐心,越餓越貪婪,所以才有人說狼性就是饑餓!這群餓極了眼的巨狼,既然看見有活人躲在柴房之中,不把咱這幾個人吃掉,它們絕不會自行撤離。”
路燃聽加布裡埃爾這麽一說,同樣感到十分絕望,但是狠了狠心,鼓勵加布裡埃爾和星野純夏,“咱們寧可在柴房中凍死餓死,也不能出去裝進狼皮棺材,在這場你死我活的較量之中,我們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說話這會兒,李爽已經頂不住刮進通風口的風雪了,他鼻涕直流,隻得先將通風口用磚頭塞上,爬下梯子報告情況。
他一邊哈氣暖手,一邊哆哆嗦嗦地說,“外面的情況沒什麽變化,我看這群惡狼把這兒當成了自助餐廳,賴在這兒了。咱得先想個法子取暖,否則等不到半夜就要有人凍死了。”
路燃對李爽說:“柴房裡好歹有許多乾柴,咱們鑽進柴垛裡,興許能撐過今天晚上。外面冷得滴水成冰,狼群在暴風雪中忍饑挨凍,估計圍困不了多久。”
李爽使勁點了點頭,“柴房中成捆成捆的乾柴確實可以禦寒,況且事到如今,不是也想不出別的招兒了嗎,先鑽柴堆裡暖和暖和再說吧。”
說話他就要往堆積成山的乾柴垛裡鑽。
正在此時,乾柴垛上的紫貂忽然躥了起來,緊張地嗅著周圍的氣味,不住在柴房中打轉,顯得十分不安。
李爽對紫貂說:“不用這麽慌張,你爺爺們現在顧不上搭理你,你要是不想出去喂狼,趁早給咱騰個地方,上一邊兒待著去!”
星野純夏道:“紫貂的舉動很奇怪,它一邊轉圈一邊盯著咱們,是不是想告訴咱們什麽?”
路燃看紫貂果然是在一處通風孔下打轉,就搬過梯子爬上去看個究竟。
他將磚頭摳出來,擠到一處向通風孔外張望。路燃見到外面的情況立刻嚇出一身冷汗。
李爽和星野純夏在下面給他扶著梯子,迫不及待地問:“怎麽回事兒?是不是狼群要攻進來了?”
“狼群帶了一個……怪物過來!”
路燃做夢也沒見過這樣的東西,說不上究竟是個什麽,只能告訴其余三人,“狼群中有個怪物!”
“怪物?你看清楚沒有,是什麽樣的怪物?”
路燃忍著刀割般的暴風雪,一邊觀察柴房外的情況,一邊低聲告訴李爽,“狂風暴雪中的惡狼越聚越多,有隻斷了尾巴的巨狼,背來了一個似狼非狼的野獸,身上灰白色的毛發很長,好像活了很多年了。
一般的狼都是前邊腿長,後邊腿短。斷尾巴狼背上這個東西,卻和那些狼相反,兩條前腿比後腿短,可它似乎走不了路,要讓別的狼背著它行動,這個怪物也是一頭狼嗎?”
另外兩個人在梯子下邊不明所以,星野純夏說:“世上會有前腿短的狼嗎?”
李爽道:“你們這叫少見多怪,十個指頭伸出來還不一邊齊呢, 就不許有這麽一隻半隻狼前腿兒長得比較短?”
路燃搖頭,“狼群將無法行動的同類全吃光了,為什麽僅僅留下這個前腿兒短的老狼,還有一頭狼專門背著它?”
加布裡埃爾聽到他們的對話,怔了一怔,突然叫道:“快開槍!快開槍!這個怪物不是狼,它是狼群中的軍師!”
他又急又怕,慌了手腳,連聲催促,“快快!趕快用槍打死它!”
柴房的通風孔可不是碉堡的射擊孔,路燃站在梯子上,根本無法用槍向外邊射擊,但是一聽到‘狼軍師’這幾個字,登時醒悟過來了,驚聲道:“狽!”
東方有個成語叫‘狼狽為奸’,狼性貪婪殘忍,也足夠狡詐,但狽卻更為陰險,一肚子壞水兒,狼群想不出的辦法它能想出來,相當於狼群裡的軍師。
古代早有關於狽的記載,不過這麽多年以來,真正見過狽的人卻沒有。因為不是所有的狼群中都有狽,狽本身也十分罕見,相傳只有狼和狐狸交配,才會偶然產下這樣的怪物。
所有人這才明白過來,困在柴房中的紫貂為何變得緊張不安,它的嗅覺遠比人類敏銳,初期它認為柴房能夠擋住狼群,所以有恃無恐地趴在柴垛上喘歇。
而當紫貂發覺狼群中有狽,立刻感到大禍臨頭,看來柴房守不住了!
眾人均知外面的暴風雪有多可怕,一旦失去了柴房,到了風雪肆虐的空曠冰原上,一轉眼就會讓狼群撕成碎片吃掉。只有想方設法守住柴房,他們才有機會生存下來,可是誰都想象不出狼群會如何展開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