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一旦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逃竄起來往往不顧方向,常有狂奔之中撞在大樹上,撞斷脖子而死的兔子。這隻野兔見了人居然竟不閃避,狂奔而來一頭撞在了李爽腿上,由於它逃得太快,這一下撞得可不輕,當時就蒙了,倒在雪地中起不來。
李爽不顧寒冷摘下皮帽子,一下撲住野兔,揪上耳朵拎在手中,樂得嘴都快咧到後腦杓兒去了。他用袖子抹了抹鼻涕,轉過頭來問路燃和加布裡埃爾,“剛才說什麽來著?說兔子兔子就到啊,送上門的野味啊!”
路燃和加布裡埃爾兩個人見狀也都愣住了,野兔在狂奔之際撞上人,完全事出偶然,不過李爽的運氣未免太好了,出門都能撿隻兔子回來,有他這份運氣,還打獵幹什麽?
正當路燃納悶兒的時候,又有兩隻野兔和一頭體型碩大的駝鹿,從他們三個人的身邊狂奔而過。
這些冰原上的動物,似乎遭受了巨大的驚嚇,一路沒命地奔逃,根本顧不上前頭有什麽。
駝鹿頭上的角很大,分出許多枝杈,狂奔到地堡附近,終於不支倒地,鹿眼翻白,口中喘著粗氣,不住地吐出血沫兒,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在風雪中逃竄而來的動物,遠不止這幾隻野兔和駝鹿。
路燃他們三個人驚駭無比,抬頭望了望,但見風雪茫茫,天看起來不是天,地看起來不是地,卻看不出有別的東西從遠處而來,為什麽成群的動物在風雪中奔逃?
路燃正要走過去看那頭倒地不起的駝鹿,李爽忽然抬手一指,叫道:“你們快瞧,頭生白毛的紫貂!”
之間迎頭跑來一隻紫貂,頭頂生著一撮白毛,據說隻存在於極端的冰天雪地之中,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靈物。
路燃和加布裡埃爾聞聲看去,這隻紫貂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它對路燃三人看都不看一眼,飛也似的掠過地堡,從柴房門板下的縫隙中鑽了進去。
李爽破口大罵:“嘿這小東西,居然不把胖爺放眼裡,今天非得活捉你!”
喝罵聲中,他跑回地堡放出了那條藏獒。
原以為藏獒一出來,必定會追進柴房咬出紫貂。柴房不比別處,四周都是夯土牆,僅有一個出入口,紫貂鑽進去等於進了死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了。
誰知那條藏獒並不理會紫貂,卻如臨大難一般,撒開腿向南狂奔而去。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都覺得這情形越來越奇怪了,隱隱約約有不祥之感,只怕要出大事。
可是目前誰也顧不上多想,還是捉拿這隻稀罕紫貂要緊,不能讓它在裡面搗亂,免得打亂四人的過冬計劃。
路燃對其余二人一招手,快步返回地堡,取了槍和子彈。
星野純夏也穿上大衣,想要瞧瞧那隻曾出現在科教頻道的珍稀紫貂。
李爽一馬當先,撞開柴房木門,眾人進去用手電筒往前一照,眼前的情形出人意料!
紫貂趴在柴垛高處呼呼喘氣,根本不理會有人進了柴房,它有可能是沒有力氣再逃了,擺出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
李爽摩拳擦掌道:“哥兒幾個都別開槍,傷了皮毛可不值錢了,今兒個你們瞧我的,逮個活的剝下皮筒子,尾巴給純夏當圍脖兒,身子給老路做個坎肩兒,還有四條腿兒,給加布裡埃爾做倆手套!”
加布裡埃爾攔住李爽,“先別動手,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路燃點點頭,“是不對勁兒,
從來也沒聽說過,風雪和嚴寒會使紫貂、野兔亡命逃竄,況且連那條藏獒都嚇跑了,來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不成?” 星野純夏聽說了剛才的事情,同樣感到難以置信,藏獒不可能丟下主人逃走,它會不會跑出去求援了?
她這話一出口,加布裡埃爾就否定了。
地堡周圍百裡沒有人跡,而且一場百年不遇的寒潮將會在天黑之後席卷而來,在如此惡劣的天氣條件下,邊境牆的軍隊都無法出動,能找什麽人求援?
再者說,藏獒往南跑了,在那個方向上,僅有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路燃雖然不相信藏獒會扔下主人逃命,但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
李爽可不管這麽多,背上槍,拔出一柄短刀,上去要給紫貂開膛剝皮。
星野純夏看這隻紫貂累得都快吐血了,也不知在冰原上奔逃了多久,她心生憐憫,想留下紫貂的一條性命。
李爽不顧勸阻仍要上前動手,他往前走了半步,口中卻對路燃說:“老路你也別攔我,這玩意兒的皮毛有錢都買不著呢,正好給大家都添點物件。”
路燃心想,你這也是奇怪,不讓你打紫貂的是星野純夏,我又沒說什麽,你跟我囉唆什麽?
想到這兒路燃往旁邊一看,當即頭髮根子都豎了起來!
原來李爽以為路燃摁住了他的肩膀不讓他往前走,他一邊說話一邊去推那隻手,可是用手一碰,他也立即發覺情況不對,那可不是人手,而是毛茸茸的一隻大爪子!
他嚇了一跳,扭頭往後一看,居然是張全是灰白色長毛的巨臉,二目如同兩盞綠燈。
那是一頭正在淌口水的巨狼,人立而起比流浪者號見到的那隻異鬼還高出半頭。
東方一向有‘狼搭肩、莫回頭’的說法,狼在攻擊人的時候,一般不會正面衝突,而是悄悄地跟在身後,找準時機用前爪來搭人的肩膀,人一般都會下意識地回頭。而此時咽喉最脆弱的地方就完全暴露出來了,這時候狼一口咬下去,成功率極大,還不用消耗體力。
而此刻這隻巨狼的爪子正搭在李爽的肩膀上,見李爽扭頭,張開又腥又臭的大口,對準李爽的脖子一口咬了下來。
路燃轉頭往旁邊看的時候,巨狼這一口正要咬下來。
由於上次暴血的後遺症還沒緩和過來,路燃僅剩一身蠻力,隻好抬起槍托對著狼頭狠狠搗去。
這一下子搗得惡狼發出‘嗚’的一聲慘叫,當即滾倒在地。
李爽也隨即‘啊’的大叫了一聲,拚命往前一躍,身上的棉襖已被狼爪撕開了幾道口子。
那頭狼餓得眼都紅了,槍托砸在臉上也全然不顧,打了一個滾兒,再次起身撲過來。
李爽將手中的XM22步槍對準巨狼射擊,漫無邊際的冰原上悲風怒吼,步槍的射擊聲幾乎被風雪吞沒了,那頭巨狼則在轉瞬間倒在了血泊之中。
路燃他們三個大老爺們,這些天外出砍柴都曾經見過出沒於附近的狼,早已被大口徑步槍嚇破了膽,在一般情況下,這些狼見到人也不會主動攻擊。
而今天出現的這頭巨狼,卻和之前的狼完全不同。首先是體型非常巨大,外貌凶悍冷峻,其次是毛色白多灰少。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意識到情況不對,顧不上再去理會躲進柴房的紫貂了,匆匆忙忙出來往地堡走,可是走到一半,只見漫天風雪之中,正有四五頭巨狼撕扯爭搶那隻倒在地上的駝鹿。
李爽端起槍,正待射殺這幾頭巨狼,卻看到凜冽的寒風中還有成百上千頭餓狼,如同潮水一般向地堡湧來,那是冰原上前所未有的大規模狼群!
百年不遇的奇寒,凍死了冰原上的無數野獸,耐得住苦寒的冰原狼,陷入沒有食物的絕境,出於求生的本能,若乾饑餓的狼群結為一體,隨著凜冽的寒風追逐獵物,並在狂風暴雪的掩護之下,突然出現在了地堡面前,這是冰原千百年來從未發生過的‘狼災’!
狼群洶湧而來,憑借風勢飛馳,轉眼衝過來。
加布裡埃爾哪見過這陣仗,嚇得臉上全無人色,兩條腿抖成了篩子,站都站不穩了。
李爽則是好勇鬥狠,他舉起手中步槍,瞄準了正在撕扯駝鹿的一頭巨狼,準備扣動扳機。
路燃一看勢頭不對,暴風雪中的狼群來得太多太快,他們原以為要對付的只有紫貂,帶出來的子彈並不多,即使彈藥充足,僅憑四支槍,也擋不住成百上千頭體型堪比異鬼的冰原狼!
若是還能使用異能,路燃興許敢跟這群冰原狼硬碰,但眼下暴血剛沒多久,體能還未完全恢復,他有心無力。
路燃一想,來不及再去地堡了,沒等鑽進地堡就會被追上來的惡狼撲倒,逃跑是沒錯,但在這種情況之下,跑錯了方向必死無疑,眼下只能往回跑,躲進柴房。
柴房周遭全是乾打壘的夯土牆,又高又結實,僅有一道木板門可供出入,只要將門板擋住應該可以將狼群擋在外面。且柴房的木板門用的是白樺木,以鐵絲綁成,十分結實,惡狼撞不進來。那裡面又有堆積如山的柴禾,有一定的保暖作用,人躲在裡面不至於凍死!
逃生的時機轉瞬即逝,路燃來不及多想,拽上抖成一團的加布裡埃爾,同其余兩人逃向柴房。
倒斃在外面的駝鹿,眨眼間已被惡狼啃成了白骨,群狼見到活人立即紅起眼合圍上來。
四個人被迫回頭開槍,阻擋來勢洶洶的惡狼。
但這些狼都快餓瘋了,一旦有被子彈擊倒而不能起身的狼,就會被其余的惡狼撲住吃了。
狼群的紀律性很強,在食物匱乏的狀況下,它們會毫不遲疑地吃掉負傷和死亡的同類,但是絕不會對身體完好的同類下手,這也是冰原狼在惡劣條件下生存的天性。
眾人且戰且退,剛退到柴房門前,一條臉上帶疤的巨狼也追到了身後,猛地一躥,將星野純夏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