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蘭若寺,不過以後更名蘭若觀。”陸野知道這文吏為何會嚇成這樣,依舊鎮定自若地道。
“瘋了,瘋子……”文吏嘴裡不住地念著,看陸野的樣子就像是在看死人。
如果現在不是青天白日,他怕是會直接將陸野當做厲鬼。
見陸野還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文吏手忙腳亂地為他辦理地契轉讓,毫不猶豫地蓋了印,就讓他趕緊走,哪裡還顧得上再撈點銀子。
臨走,陸野又被文吏叫住,“等等,這個拿走,我不要了。”
將那一兩銀子如數奉還,文吏像是扔出了燙手的山芋,不敢多看一眼。
實在是太晦氣了。
“有勞。”陸野心安理得地拿回銀兩,瀟灑離去。
趁著天色微暗,陸野又找到附近的牙行,讓人帶著他去找一家靠近北城門的臨街鋪面。
蘭若觀畢竟距離郭北縣有一段距離,而且還有鬧鬼的凶名在外,所以陸野準備在城中設立一處分觀,方便接待顧客上門。
“公子,這裡應該符合您的要求,臨近城門,旁邊還有酒樓、茶館,隔壁街上就有菜市口,最是便利。”
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牙子,在前面彎腰弓背,帶著陸野找到一間臨街的鋪面。
陸野走進去一看,前後兩間,加起來約莫只有三十平見方,面積倒是足夠用了,只是略微有些破舊,像是年久失修的樣子。
“修繕一番,短期內用一用也夠了。”陸野暗自點頭。
房不在大,有客就成。
牙子察言觀色,見陸野不排斥,急忙追問道:“您看怎麽樣?如果可以的話,一年只需要十兩銀子的租金即可。”
陸野點頭道:“那就這裡了。”
在這地方,生活大不易啊,自己從夏侯那裡得來的遺產,這一下就出去了一小半。
如果再不快點開張的話,他和燕赤霞過段時間就得喝西北風了。
牙子喜笑顏開,這一筆做成,他是可以抽到半成賞錢的,算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這位爺。”生意做成,牙子對陸野的稱呼都變了,又道:“看您是初來乍到,又是個痛快人,小人還得提醒您一下。”
“請說。”陸野見牙子神色嚴肅,好奇道。
“不論您是準備做什麽生意,記得一定要提前打點好衙門和青狼幫的人,這樣才能保您順風順水。”牙子探頭看了眼外面,這才關上門壓低聲音道。
這一點,陸野早就料到了,聞言從懷中取出十個銅錢,放在那牙子手中道:“多謝好意。”
牙子口中說著不必,身體卻很誠實地接過銅錢,繼續熱心道:“爺,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您一定要記得。”
陸野洗耳恭聽,就見那牙子聲音更低道:“如果您準備在這裡留宿,一定記得,要去鎮邪司求一道鎮邪符。”
“而且,千萬注意。”牙子說到這裡,有些神秘兮兮地道:“天黑之後,別出門。”
陸野頓時眼睛一亮,這是有搞頭啊,他故作不解道:“這是為何?”
那牙子被問得直搖頭,“小人不敢說啊,總之,您一定要謹記就是了。”
陸野更加確認心中的猜測,那就是這郭北縣城中,並不像表面這麽平靜。
天黑之後,必有邪異出沒。
而且,應該不會很厲害,否則又豈會是區區一道鎮邪符就能鎮住的。
跟著牙子辦理了一應手續,這間鋪面算是租下來了。
不過,前期的花費還是小頭,接下來的鋪面修繕,還有蘭若寺的修繕,都需要銀兩。
還有,對那縣衙、青狼幫,還有鎮邪司的孝敬錢,恐怕才是大頭。
陸野大概打聽了一下,每一方每個月至少都要一兩銀子。
如果你的生意做得好,這個孝敬錢還要往上翻。
“這郭北縣三方勢力,倒是一個也沒落下啊。”陸野暗自冷笑。
這冤枉錢,到底交不交,還是兩說呢。
縣衙和青狼幫的稅費和保護費就不說了,那鎮邪司的吃相,也實在是讓陸野不齒。
聽上去是為城裡各家各戶提供鎮邪符,護佑一方平安,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就是變相的斂財罷了。
若真的是大公無私,何必這麽麻煩,直接將城裡出現的邪異誅滅不就完事了嗎?
而鎮邪司這麽做,無異於放任邪異害人,養鬼自重,借機撈錢。
剛才他特意看了看,各家各戶門口的確都有張貼所謂的鎮邪符,只是卻很少有人議論。
究其根源,無非是人們對這些東西諱莫如深,不敢多說罷了。
從牙子那裡,陸野還得知一點,鎮邪符也得定期更換購買,否則就會失去法力。
看看,從這一點來說,鎮邪司斂財的手段,真是一點也不輸給縣衙和青狼幫。
陸野沒有打算去交這份錢,他自己就是準備做驅邪生意的,門口再貼個別處求來的鎮邪符,這不是笑話嘛。
再說,他現在也實在沒有銀兩,去養這些喂不熟的蛀蟲。
身上剩余的銀兩,他都已經購置了大量的裝修器材,還有一些食材、調味料、美酒、清茶之類,所剩無幾。
“倒要看看,誰能動得了蘭若觀,縣城的夜裡,又會鬧什麽鬼……”
忙碌了一天,再次回到鋪面的時候,已經接近日落時分。
屋內堆滿了陸野所采集的各種東西,他在旁邊的酒樓用了晚膳之後,就開始自己動手,整理鋪面。
直到天色真正暗下來,原本還有些熱鬧的街面上,突然就變得安靜下來,而且是那種猶如死寂般的安靜。
隻偶爾有犬吠聲,或嬰兒啼哭之音,在靜夜中顯得有些刺耳,也讓人意識到還是有活人住的。
這裡似乎根本不需要宵禁,人們很自覺地回到了自己家中,不到次日天亮,絕不出門。
“窄了,路子走窄了,這三方勢力看來不懂,夜生活能給他們帶來多大的收益。這麽做,不是因噎廢食嘛。”
陸野沒有關門,依舊留在鋪面中收拾整理,恐怕在整個郭北縣城都是獨一份了。
叮叮咚咚的聲音,好似可以驚動整座死城。
沒有衙役巡邏,更沒有打更人,甚至沒有燈光,使得這座縣城顯得更加黑暗無光,而又壓抑到了極點。
直到二更時分,坐在鋪面門口獨自飲茶的陸野突然精神一振,看到幾道暗影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