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賢歎了口氣,非常嚴肅地說道:“靈瀟兄弟,你既然記得我非常愛喝酒,那你應該也記得,我是怎麽把秘籍的事情泄露出去的吧。”
陳靈瀟恍然道:“我知道,你是因為喝醉了,才不小心說出去,讓金龍幫的人知道了。”
耿賢接著道:“沒錯,所以我才會被鷹爪兄弟追殺,後來又連累你一起被劉臨風追殺……”
陳靈瀟打斷道:“耿兄,你可千萬別這麽說。咱倆意氣相投,對於你堅持要把秘籍送到黃山派這事,我是由衷的敬佩,所以才決定幫助你。
你要是再跟我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可就太不把我當兄弟了。”
耿賢聽了這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真想端起酒來,和陳靈瀟痛飲三杯。
然而,他終究忍住了,道:“不管怎麽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喝酒喝多了導致的。
倘若我沒有泄露秘籍的消息,我不會中毒,你不會受傷,小猴子也不會斷了雙手,對吧?”
一說到小猴子,陳靈瀟不禁歎了口氣,感歎道:“這個苦命的孩子!”
耿賢道:“所以,從那次醉酒之後,我就再也不喝酒了。就算要喝,也要等我把秘籍成功地送到黃山派以後再喝。
在這之前,不管有沒有誤事的可能,我都必須滴酒不沾。
就當是……我對自己的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小懲罰吧。”
眾人見耿賢說得鄭重,也都很認同他這種做法,便不再勉強他,繼續吃喝起來。
陳靈瀟因為內傷嚴重,沒敢喝太多酒,隻喝了兩杯就停了。
在山上的時候,師父也是天天與酒為伴,但是從來不許他碰酒。
他有時候好奇,就趁師父喝多了以後,偷偷嘗一嘗酒的滋味。
然而,他從來也沒有發現酒這個東西好喝在哪裡。
按照師父的說法,江湖上的大俠好像都是極度好酒的,喝得越多,武功便越是厲害。
陳靈瀟一度很懷疑這個說法,但是也不禁暗暗擔心,萬一自己不愛喝酒,是不是就成不了大俠了?
即便如此,他也一直對酒這個東西沒有太大的興趣。
直到今天,在三聖谷喝了火老頭的陳年佳釀,這才明白,什麽叫濃鬱香醇,什麽叫回味悠長,為什麽那麽多人都沉迷於飲酒難以自拔。
事實上,他從這兩杯酒中體會到的,也不過只有美酒滋味的萬分之一罷了。
年紀很大了以後,陳靈瀟才明白,品酒,其實品的是自己的人生啊。
而此時,他才只是剛剛對酒產生興趣罷了。
……
當天夜裡,陳靈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心裡一直掛念著小猴子,也不知道他的傷勢怎麽樣了,不知道劉臨風後來有沒有再去找他的麻煩。
小猴子的住處不怎麽起眼,那幫孩子又比較小心謹慎,應該不會被劉臨風察覺到吧?
可劉臨風武功那麽高,作為鐵拳門的掌門,和金龍幫的玄武長老,又極有勢力,要是鐵了心想找到小猴子,恐怕也不是很難的事。
萬一真被他找到了,他應該不會為難這幫孩子吧?畢竟他們看起來那麽可憐。
不過想起劉臨風對小猴子做的事,是如此的心狠手辣,也難保他不會對其他的孩子動手啊。
想來想去,陳靈瀟愈發的擔驚受怕,睡意全無。
漸漸地,他感覺身體突然燥熱起來。
秋天的夜裡,空氣十分涼爽,
甚至有些寒意。 可陳靈瀟就是覺得體內燥熱不堪,從窗外吹進來的涼颼颼的風,似乎也起不到半點作用。
難道是那兩杯酒的問題?!
以前倒是聽師父說過,喝多了酒,確實會有渾身燥熱的現象。
然而,自己隻喝了兩杯,應該不至於反應這麽大吧?
冰老頭和火老頭可是喝到酩酊大醉,直接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楊九姑沒喝那麽多,卻也至少喝了十幾杯。
如果自己喝兩杯就熱成這個樣子,他們三人豈不是要燒起來了?!
陳靈瀟並沒有聽到他們有任何不適的動靜。
兩個老頭依然趴在外屋的桌子上睡著,呼嚕聲此起彼伏。
楊九姑則睡在隔壁臥室,完全沒有聲音。
耿賢跟自己睡在一個屋裡,只不過是在另一張床上。
陳靈瀟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仿佛著火了一樣,五髒六腑都極為熾熱。
而這種熾熱的感覺,讓他陡然一驚。
他終於明白了,這種感覺,原來是來自於火老頭的內力。
準確來說,是火老頭殘留在他體內的內力。
想明白這一點,陳靈瀟急忙調動自身的內力去抵擋。
他因為受了嚴重的內傷, 元氣大損。雖然楊九姑白天給他治療了一番,傷勢有所好轉,內力卻沒那麽容易恢復。
所剩無幾的內力,根本不足以和火老頭的熾熱內力相抗。
陳靈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燙,仿佛置身於火海一般,無論是皮膚,還是內髒,都似乎受到烈火的炙烤。
他拚命咬著牙忍著,生怕把耿賢吵醒了。
心中暗暗告訴自己,這不算什麽,能挺得住,至少也要扛到天亮,再讓楊九姑來治療。
就在他實在忍受不住,即將叫出聲來的時候,突然全身一寒。
整個人如墜冰窟!!!
剛才那全身滾燙的感覺,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冰冷,從內到外的冰冷。
內髒被凍住了,手腳被凍住了,連頭髮絲都被凍住了。
呼出來的空氣都帶著寒意,臉上恐怕已經結了霜了吧。
他用手摸了摸臉,奇怪,皮膚依舊是柔軟的,溫熱的,並沒有被凍僵。
可是,這徹骨的寒意卻是如此的真實。
毫無疑問,這是冰老頭的內力發揮作用了。
陳靈瀟又用自己的內力抵擋,卻依然抵擋不住。
裹緊被子,蜷縮著身體,渾身戰栗不止。
就在他再也承受不住這份嚴寒,想要放聲大叫的時候,寒冷消失了。
隨之而來的,是再一次的熾熱……
然後,是再一次的酷寒!!!
就這樣反反覆複,熱完了冷,冷完了熱,直到天亮,足足折磨了陳靈瀟幾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