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志華回去後,將與李明卿見面的經過,寫了一份詳細的報告,讓蘇志梅送到死信箱。
江日勝回家時,順便把情報取了出來。到家後,才仔細研究李明卿的來意。
這次李明卿來泉城主要是兩件事:執行家法、策反偽軍。
目前,還沒看到他有要取代何季的意思。
李明卿的兩項工作,江日勝都可以配合。軍統這些人,憑的是一時熱血,沒有堅定的政治信仰,意志薄弱,怎麽成大事嘛。
當然,他們要是願意繼續暗中為軍統做事,江日勝也願意給他們機會。蘇志華是泉城站副站長,他們為軍統做事,也就是變相為我黨工作。
至於策反偽軍,江日勝可以提供情報。但是,策反工作,我軍也可以做。先讓李明卿探路,有進展再說。
江日勝給蘇志華回信,可以配合李明卿的工作。同時,要替李明卿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並盡快拿到泉城站的所有經費。泉城站有幾年沒拿到重慶的任何,這次李明卿帶來了一大筆錢。
魯興賓館雖然安排,但不是長久之計。李明卿既然是來當特派員的,讓他好好當特派員就是。
江日勝第二天早上跟往常到魯興賓館吃早餐,剛坐到一號桌,就聽到有人跟他說話:“江科長好。”
江日勝回頭一看,是剛到特高科不久的李浩廬,正謙恭在站在旁邊,朝自己欠了欠身。
江日勝問:“吃了嗎?”
李浩廬連忙說道:“吃了,科長慢用。”
江日勝點了點頭:“好。”
江日勝之前並沒關注過李浩廬,這是張大川安排到特高科的,來了之後不顯山不露水。
望著李浩廬離開的方向,江日勝把蘇志梅叫來,指著李浩廬的背景問道:“他來多久了?”
蘇志梅說道:“半小時吧。”
江日勝喃喃自語:“半小時?”
吃個早餐,哪怕再慢,十分鍾足夠了吧?半個小時,李浩廬一定有目的。
江日勝的目光投向餐廳,這裡的食客他大多熟悉。
江日勝問:“那個角落裡的是哪個房間的客人?”
蘇志梅隨口說道:“三零五。”
在這裡吃飯,只要報上房間號,餐費就會算進房費裡。
江日勝隨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沒見過李明卿,但他知道,李明卿的房間號是三零五。
李明卿臉上沒有特別明顯的特征,只是他的嘴唇比一般人要薄一點。李明卿此時已經吃完,站起來後離開了餐廳。
江日勝回到特高科後,把謝景禹叫到辦公室,問起了偵緝隊最近的工作情況。
江日勝掏出煙叼在嘴上,隨口問了一句:“李浩廬的表現如何?”
謝景禹說道:“他話不多,喜歡獨來獨往。對了,他好像能聽懂日語。”
他現在是偵緝隊的隊長,賀仁春是副隊長。謝景禹從來沒想過,他能擔任這個職務。之前戴佩章當偵緝隊長時,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戴佩章死在江日勝手下後,他意識到在特高科當差,必須認江日勝為頭頭,要不然,戴佩章就是下場。
自從之後,他對江日勝敬畏有加。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一步登天,成了偵緝隊的隊長。
江日勝問:“昨天李浩廬有什麽任務?”
謝景禹露出思索的神情,說道:“也沒什麽,就是正常的巡邏。”
“什麽路線?”
謝景禹問:“經三路一帶,科長,魯興賓館就在那裡,他是不是做了什麽傻事?”
當了偵緝隊後,他就緊緊抱住了江日勝的大腿。李浩廬是他的手下,如果做錯了事,他會幫江日勝好好教訓他。
江日勝擺了擺手:“那倒沒有。只是今天早上碰到他,順便問了一句。”
謝景禹說道:“我還以為那小子做了什麽蠢事呢,科長,下面的人要是做錯了事,你多包涵,我去教訓他們。”
江日勝隨口問:“今天李浩廬還是巡邏嗎?”
謝景禹說道:“應該是,科長,我等會把他調回來。”
江日勝說道:“那倒不必,你讓賀仁春帶著他。另外,你把昨天跟他一起巡邏的人叫過來。”
謝景禹雖巴結他,但真正信任的還是賀仁春。讓賀仁春帶著李浩廬,有什麽情況,自己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謝景禹說道:“李浩廬本來就是賀仁春帶,你問他就是。”
賀仁春並不知道江日勝就是自己的上級“水草”,但他在雜貨鋪時,就與江日勝合作。知道江日勝很得日本人信任,雖然一直沒乾成什麽事,但他的科長位子牢得很,就連張大川也得給足面子。
賀仁春說道:“昨天晚上,我們在經三路巡邏時,發現一個戴著墨鏡的外地男子。是長島人,來泉城做生意的,說是去中山公園散心。”
江日勝問:“大晚上戴個墨鏡?是瞎子嗎?”
賀仁春笑了笑:“可能是腦子有問題吧。他說住在魯興賓館,我們也就沒多問,是不是這人出什麽事了?”
江日勝問:“你有沒有給李浩廬安排什麽任務?”
賀仁春搖了搖頭:“沒有。 ”
江日勝說道:“等會問問李浩廬,看他有什麽想法。”
他現在敢肯定了,李浩廬一定是懷疑李明卿。這兩個姓李的,五百年前是一家,何必搞得這麽僵呢?
然而,等了半個小時,李浩廬都沒到特高科報到。按照慣例,江日勝騎車去了西門大街72號,向武山英一報告特高科的工作。
一路上江日勝都在思考,李明卿要怎麽樣做,才能讓李浩廬消除疑心。同時,他也很疑惑,李浩廬不就是個普通警察嗎,為什麽會如此警覺?
快到濼源公館時,江日勝突然發現,李浩廬竟然從西門大街72號走了出來。他擦了擦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李浩廬怎麽會來濼源公館呢?他來這裡,賀仁春不知道,謝景禹也不知道,自己更不知道。
江日勝停在路邊,等李浩廬朝另外一個方向走遠,他才進了濼源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