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壘 ()”

何季被捕的情況，江日勝已經知道。他是被捕之後，還沒用刑就主動配合日偽。

而何季寫給華立湘的報告，則重點提到他是如此遭受日本人的酷刑，老虎凳、背麻袋、水刑都挨了一遍，實在熬不過才供認的。

這幾個酷刑，都不會留下明顯的傷痕。就算軍統要查驗，也能蒙混過關。

何季並不知道，他的這份材料，最終會落在江日勝手裡。

何季下午在死信箱，接到華立湘的命令，約他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半在魯興賓館的餐廳見面。

看到情報，何季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立功的機會來了。只要知道華立湘的身份，武山英一必定會重重獎勵他。

果然，武山英一看到華立湘的情報後很是高興，拍著何季的肩膀，接連說了幾句“喲西”。

隨後，武山英一把渡部明叫來。濼源公館的分工與原來憲兵隊一樣，寺田清藏負責反共，渡部明對付軍統。

渡部明問:“華立湘為什麽要在魯興賓館接頭?是不是他在魯興賓館有內線?”

武山英一搖了搖頭:“暫時還不知道。”

渡部明問:“要抓嗎?”

武山英一說道:“華立湘非常謹慎，只要我們稍有異常，很有可能被他發現。最好的辦法是一切如常，讓他放松警惕。”

知道了泉城站的電台密碼，抓捕華立湘已經沒有那種緊迫感了。

渡部明問:“要不要通知江日勝，讓魯興賓館的夥計注意一下?”

武山英一搖了搖頭:“不必，一切如常是最好的。”

倒不是不相信江日勝，而是擔心他會誤事。

江日勝也確實當作不知道，第二天中午，他依然準時去魯興賓館一號桌吃飯。跟往常一樣，讓蘇志梅端菜。

吃完之後，江日勝又去肖雅倩的房間坐了一會。不管肖雅倩高不高興，只要自己高興就行。

江日勝擋在肖雅倩面前，笑嘻嘻地說:“雅倩，都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咱們一個未娶一個未嫁，是不是湊合著過算了?”

肖雅倩的臉冷若冰霜:“江先生，我敬你是個君子，才讓你進來的，請自重。”

江日勝冷笑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

肖雅倩心裡一緊，平靜地問:“我是什麽人?”

江日勝不知廉恥地說:“你明明喜歡我，卻裝得清高。像我這樣的男人不多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

肖雅倩哭笑不得，差點嘔了出來，自己什麽時候喜歡江日勝了?與他接觸，只不過想從他身上得到情報罷了。

肖雅倩蹙起眉頭:“我要出去一趟。”

江日勝提醒道:“你一個女人，孤身在泉城，不找個男人依靠，怎麽生活得下去?我可跟你說，濼源公館很多人對你垂涎三尺。要不是忌憚我，早對你下手了。”

肖雅倩在魯興賓館已經住了幾年，人長得漂亮，又會打扮，穿著也很時髦，早就引起了特務的覬覦之心。

肖雅倩臉上一冷:“泉城還有王法的吧?”

江日勝說道:“特務想抓人就抓人，把你抓進濼源公館，誣你一個抗日分子，玷汙你算好的，搞不好能要了你的命。”

這種事在濼源公館時有發生。有些特務看中了哪個女人，直接把人抓到賓館或者拉到濼源公館，奸汙之後還不放過人家，抓到濼源公館，非弄死不可。

肖雅倩說道:“我認識報社的人，誰敢對我不公，到時請他們昭告天下。”

江日勝拉著肖雅倩的手，威脅著說:“記者也怕特務。”

肖雅倩像觸電一樣，

把手迅速抽了回來，拿起一個坤包，紅著臉說:“我要出門了。”江日勝緊貼著肖雅倩:“我送你。”

肖雅倩很無奈，但也沒辦法。江日勝一直送她出了魯興賓館的大門，還給她叫了一輛人力車，又付了車錢，才讓人力車離開。

江日勝朝離去的人力車揮了揮手:“雅倩，晚上一起吃飯。”

江日勝回到大廳時，肖希泉走過來說道:“江先生，肖小姐已經欠一個月的房租沒付了。”

江日勝隨口說道:“以後雅倩的帳掛到我頭上。”

肖希泉說道:“這個……好吧。”

江日勝平常還挺節儉的，吃飯絕不浪費，哪想到在女人身上卻願意花這麽多錢。

江日勝得意地說道:“我和她早晚是一家人，到時候，她就不用住這裡了。”

肖希泉說道:“那就提前恭喜江先生了。”

“江科長，好久不見。”

江日勝正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回頭一看， 卻是第一集團軍的軍需處長成德樹。

江日勝佯裝不高興地說:“成處長，你是難得來，是不是嫌我這地方差了?”

成德樹苦著臉解釋道:“實在是太忙，這不，一有時間馬就來了嘛。”

江日勝說道:“走，去喝一杯。”

成德樹低聲說道:“剛喝完，有件事想跟老弟商量一下，不知現在是否方便?”

江日勝笑著說:“別人不方便，你成處長來了，不方便也得方便。”

成德樹連忙說道:“多謝江科長看重。”

不管江日勝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這話聽著還是很舒服的。

江日勝請成德樹到二樓的餐廳，讓蘇志梅泡了壺茶送過來。

坐下之後，成德樹突然說道:“江科長，我有批貨想出城。”

江日勝奇怪地說:“你是軍需處長，這點事沒必要我幫忙吧?”

成德樹是軍需處長，就算貨物再特別，他用軍車押送，沿途的關卡都會放行。

成德樹苦笑著說:“這次不一樣，日本突然加強了檢查，哪怕是軍方的物資，也要開箱查驗。”

換在以前，不管什麽違禁貨物，他都不用找江日勝。可現在不一樣，一旦被日本人查扣，他的貨被沒收不說，人也會被抓起來。

江日勝說道:“日本人現在好說話得很。”

進入43年後，日本從其國內調來的兵源質量是越來越差。士兵對戰爭的前景也不看好，很多日本兵也學會了吃拿卡要。只要給錢，不管什麽貨物都會睜一隻眼。

成德樹低聲說道:“這次的貨物太貴重，不敢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