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勝的話，令渡部明臉色緩和了下來，武山英一聽到後，也是心裡一動。

　飛鷹確實有更大的責任，身為軍統泉城站行動隊長，對泉城站的行動，絲毫沒有決定權和知情權，全部由華立湘一手操控。

　渡部明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地說:“你說得沒錯，飛鷹確實有問題。”

　原本暗殺江日勝的計劃，死的卻是山本豐，他很是內疚。此事不僅渡部明要負責，飛鷹更得負責。身為內線，他有保護目標的責任。

　江日勝突然說道:“他不止有問題，而且有大問題。渡部君難道從來沒懷疑過他麽?”

　渡部明呆了呆，遲疑不定地說:“你的意思……他是假意與我們合作?”

　江日勝信誓旦旦地說:“我不知道飛鷹是誰，也不知道他是否真心與我們合作。但就泉城站最近的兩次行動來看，我們完全被華立湘牽著鼻子在走。要麽，華立湘已經知曉了飛鷹的身份，要麽，飛鷹一直在配合華立湘欺騙我們。”

　渡部明吃驚地說:“這怎麽可能?”

　他一向覺得江日勝平庸無能，可這次江日勝的話實在太大膽。而且，他心底有個聲音在響起:江日勝說得很有道理。

　江日勝緩緩地說:“軍統暗殺章敬之時，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家裡，結果華立湘在統稅局門口動了手。這次軍統暗殺我，估計軍統認錯了目標，也算他們得手。我們有內線，軍統還頻頻得手，這正常麽?”

　武山英一提醒道:“江桑所言極是，渡部明，你不能太相信飛鷹。”

　渡部明與華立湘的對壘中，一直落於下風，他對渡部明完全沒有信心。聽著江日勝的分析，他很懊悔，早知道讓江日勝參與進來，或許山本豐不會死。

　渡部明辯解道:“這次軍統想暗殺我，或許是個好機會。”

　江日勝淡淡地說:“軍統暗殺章敬之和我的時候，渡部君也覺得是個好機會吧?”

　渡部明一呆:“這個……”

　江日勝接著說道:“如果這是華立湘與飛鷹再次聯手的計謀呢?飛鷹知道他不可能暗殺你，這個任務注定失敗，說不定這次的行動後，飛鷹合理暴露身份，返回重慶領功行賞呢。還有一種可能，軍統這次行動成功，飛鷹將成為軍統源源不斷向我們傳遞假情報的工具。”

　他已經將賀佐臨定性為假自首，如果渡部明相信的話，甚至能借日本人之手除掉賀佐臨呢。

　武山英一突然說道:“如果華立湘察覺到了飛鷹的身份，故意拿這個行動來試探他呢?”

　渡部明眼睛一亮，馬上說道:“是啊，華立湘完全有可能發現了飛鷹的身份。從章敬之事件來看，他對飛鷹就很防備。”

　江日勝冷冷地問:“軍統暗殺我，是不是也是飛鷹傳出的情報?差點讓軍統得手，但我們也損失了山本豐。這麽多事情，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麽?”

　渡部明問:“你的意思，飛鷹有問題?”

　江日勝篤定地說:“當然，他從一開始就有問題。”

　渡部明沉默了一會，他腦海裡浮現章敬之和江日勝案，明明都是很好的機會，但最終什麽都沒得到。就連張清德，目前都與賀佐臨分開。也就是說，想抓到張清德都不可能。

　軍統名義上是保護賀佐臨，實際上是防備他，把張清德保護起來了。

　武山英一問:“江桑，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麽做?”

　江日勝說道:“我建議把飛鷹撤回來。或許已經晚了，但還有一線希望。”

　渡部明疑惑地說:“撤回來?”

　江日勝說道:“如果飛鷹是你的人，可以讓他免受軍統的‘家法’。如果他與華立湘沆瀣一氣，正好拿他開刀，我也可以出口惡氣。”

　武山英一又問道:“你就不擔心飛鷹借機潛伏在我們身邊呢?”

　江日勝惡狠狠地說道:“那就寧殺錯毋放過，他反正要為之前的一切承擔責任。飛鷹死在我們手裡，比死在軍統手裡強。”

　武山英一說道:“你不怕別人說你是殺人魔王嗎?”

　江日勝信誓旦旦地說:“軍統跟我勢不兩立，不管他們說我是漢奸也好，殺人魔王也罷，只要有利於大日本帝國的事，我都願意去做。”

　武山英一滿意地點了點頭:“喲西。”

　很少有人能像江日勝這樣，全心全意為日本服務。正如江日勝所說，大日本帝國給了他一切，給了他權勢、金錢、地位，讓他在泉城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像江日勝這樣的人，與日本已經永遠捆在一起，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江日勝走後，武山英一與渡部明商量，到底是撤還是不撤。

　武山英一冷聲說道:“渡部明，剛才江日勝分析得很有道理，現在形勢非常明朗。飛鷹要麽暴露，要麽就是假自首。”

　渡部明真是糊塗，這麽簡單的事情，江日勝都能看透，他卻還對飛鷹抱著幻想。

　渡部明有些猶豫:“真要把他撤回來麽?”

　武山英一冷冷地說:“最好是撤回來，他如果只是暴露，被軍統處決的話，我們會顏面掃地。如果他是軍統派過來假自首的，正好以儆效尤。”

　死一個中國人，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況且，像飛鷹這樣的人，死有余辜。

　渡部明問:“他如果只是身份暴露的話，沒必要處決吧?”

　武山英一冷笑道:“怎麽，你還想留著他時刻提醒你與軍統對壘是怎麽慘敗的麽?”

　渡部明說道:“有沒有可能最後再利用他一次?這麽撤回來，實在不甘心。”

　武山英一問:“你想怎麽做?”

　渡部明正色地說:“中國人有句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軍統不是要暗殺我麽?讓他們得手。”

　武山英一疑惑地問:“讓軍統得手?”

　渡部明鄭重其事地說:“對，這次讓飛鷹動手，給他空包彈，我中彈而亡，給軍統散布假消息。”

　武山英一問:“接下來呢?”

　渡部明冷冷地說:“接下來就是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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