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清池和孫士慶到端源裡11號後,每天由李潮湧來送一趟食物,順便傳遞情報。
孫士慶在曾清池收看情報後,問:“清池同志,我們什麽時候能離開泉城?”
曾清池說道:“日特在全城大肆搜捕抗日群眾,幾乎喪心病狂。出城的關卡,也都有我們的照片,等風頭過後才能出城。”
孫士慶氣憤地說:“日本人凶殘之極,還有那些漢奸特務,比如江日勝,最是可惡。以後有機會,一定要除掉他。”
曾清池淡淡地說道:“以後再說吧。”
江日勝的身份,他不能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孫士慶。
孫士慶問:“同志們都安全到根據地了嗎?”
曾清池點了點頭:“他們順利出了城,應該能安全抵達根據地。”
江日勝的安排周到細致,每個人都有新的身份,還給了路費,保證所有人都能順利到達根據地。
孫士慶喃喃地說:“不知道辛乃學會是什麽處分?”
所有的事情,都是辛乃學弄出來的。這段時間工委換了三個書計,工委差點被破壞,泉城的幾十名黨員,就一點全部被捕。
曾清池緩緩地說:“這要上級研究才能決定,如果工委遭到破壞,他可能要判刑,甚至槍斃都有可能。目前工委的損失減少到了最低,他的處分也不會太重。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總結教訓,向分局和中央作出檢討,避免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事實上,江日勝之前就提過幾條建議,特別是對秘密工作。可辛乃學沒有完全聽從,比如地下黨員與從事貿易的人員聯合做生意,選派幹部到山東分局,動員人到根據地。馮楠之所以知道辛乃學的聯系方式,正是因為他之前與辛乃學有過接觸,是泉城工委派到根據地的。
江日勝在泉城的地下黨員撤出後,主要考慮的是接下來新的工作。曾清池和孫士慶,一定會撤出泉城,他們的身份完全暴露,不可能再在泉城工作。
根據我黨的原則,很快會成立新的工委。新工委的工作局面,不太好打開。之前所有的黨員名單,全被憲兵隊掌握。新工委只能派新的同志,在泉城開展工作。
江日勝希望在城內和商埠各建立一個聯絡站,黨員實行單線聯系,並且所有黨員,不得與工委負責人發生直接聯系。
這就使得,一旦有人向日特自首變節,也不至於破壞整個組織。同時,要對有被捕可能的人,隨時作好有效措施。
江日勝的建議,並沒有告訴曾清池,而是通過後溝村的聯絡站,直接報告城工科,最後送給山東分局的首長。
幾天之後,江日勝收到山東分局的決定:開除辛乃學的黨籍。為了繼續開展對泉城的工作,山東分局決定建立新的泉城工委,工委書計由泰山地委副書計鄧君連兼任,孫士慶擔任組織部長,“魯衛華”為敵工部長,曾清池調回根據地另有任命。
新的工委,以泰山根據地為依托,在泉城近郊一帶開展市內工作。
這樣的安排,雖會影響泉城的工作,但可以保證不會被日特破壞。
同時,中共山東分局發出《泉城組織破壞始末與檢討》的報告,向中共中央北方局報告了中共山東分局泉城工委被破壞的情況,總結了經驗教訓,主要是:
1、地下黨的領導機關應當放在工農成分手裡;2、密切城市黨的聯系;3、對敵戰城市黨組織如感到有問題,即應決心迅速整理;4、秘密黨的負責人,
不應該知道全部組織關系;5、對有可能被捕的人要準備有效措施;6、地下黨員一從事貿易的人員一刀兩斷;7、城市黨組織一般不動員人到根據地,以免“掃蕩”被俘後牽連地下組織;8、要及時審查黨組織及黨員,防止敵人以神秘自首的方法進行破壞;9、對叛變後悔改的黨員,要采取坦率寬大的爭取政策,小心謹慎地利用,一般不就采取遺棄對立或屠殺行為。 最後一點,是針對辛乃學。如果叛變之後,黨就采取遺棄對方或屠殺,以後不好做統戰工作了。
這其中也有幾條,是在參考江日勝的建議後總結出來的。還有一些,是專門針對像牛筋草情報小組這種情報組織的。
比如說第4條,秘密黨的負責人,不應該知道全部組織關系。 山東分局特別規定,牛筋草情報小組由“魯衛華”負責,哪怕就是泉城工委書計鄧君連,也不得掌握牛筋草情報小組的情況。
泉城工委被破壞多次,工委書計多人被捕被殺,目前孫士慶和曾清池還困在泉城,山東分局為了泉城的工作,不得不特別謹慎。
從牛筋草情報小組成立以來,從沒出過重大事件,這都是江日勝小心謹慎的功勞。有些事情,看似特意變得複雜,但安全性也大大提高。
江日勝接到山東分局的指示後,一直沒有與曾清池見面。他白天的工作,是協助泉城的軍警憲特抓捕泉城工委的地下黨,晚上還要深入各個關卡加班。
只有睡前,他才有時間考慮黨的工作。
這讓江日勝更加贏得武山英一的信任,每天上午到憲兵隊,下午去救國訓練所,晚上還要加班在關卡巡查,全心全意為日本服務,在中國人當中實屬難得。
武山英一早上把江日勝叫到辦公室,勉勵著說:“江桑,這段時間辛苦了。”
江日勝謙遜地說:“能為日本做事,我深感榮幸。”
武山英一問:“你覺得泉城還有地下黨嗎?”
江日勝在黃者輔和章清展的事上,都提了正確的建議,只不過他當時沒接受。事後,武山英一還是有些後悔的。連黃者輔都把憲兵隊耍得團團轉,他這個特高課長顏面何存?
江日勝篤定地說道:“當然有,共產黨絕不會放棄泉城這樣的城市。就算原來的地下黨都溜了,也會派新的黨員進泉城。我們的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