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勝的傷勢不重,也就是手肘處磨破一點皮,他卻賴在醫院不走。每天讓蘇志梅給他送飯,同時將別人送的禮物拿回去。
江日勝是憲兵隊的翻譯,沒具體職務,可來探望他的人絡繹不絕。能跟日本人接觸,還是日本特務接觸,誰敢得罪他?趁著他住院,送一份禮物,是結交的好機會。
蘇志梅在床頭給江日勝擺著飯菜,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出院?”
江日勝笑嘻嘻地說道:“什麽時候沒有人送禮物了,我就可以出院。”
躺在醫院,不僅能安心休養,還能給人一種貪生怕死的形象。賴在醫院不走,才符合他的人設。
蘇志梅一愣,她怎麽也沒想到,江日勝竟然如此無賴。她到魯興賓館後,接觸的人也不少,從來沒見過比江日勝還無恥的。
蘇志梅好奇地問:“要是天天有人送禮物呢?”
江日勝毫不猶豫地說:“那就一直住下去。”
蘇志梅轉身翻了個白眼,江日勝住院後,她才發現這些漢奸多麽的無恥。明明隻擦破點皮,卻住著高級單人病房,每天那麽多人擠破腦袋來送禮,他也好意思收!
蘇志華看到妹妹提著一個盒子回來,問:“你提的是什麽?命令來了嗎?”
蘇志梅隨口說道:“這是江日勝給的一盒糖,剛看了,命令還沒到。”
蘇志華一臉厭惡地說:“要他的東西幹什麽?趕緊扔掉,我怕有毒。”
蘇志梅說道:“江日勝是漢奸,這盒糖又沒過錯。這是別人送他的,太多吃不完,就讓我提一盒回來。”
“咚咚,咚咚咚。”
蘇志華正要說話,突然傳來兩重三輕敲門聲。蘇志華身體猛然繃緊,目光凌厲,聽清之後,全身馬上松弛下來,他聽出來了,這是李潮湧的暗號。
蘇志梅去開門,蘇志華跟在後面,就算暗號對了,他還是不敢松懈。自從加入牛筋草情報小組後,魯衛華對他們叮囑最多的就是小心謹慎。
敵佔區的工作可以失敗,必須保證人身安全。
蘇志梅打開門後,外面果然是李潮湧,他與蘇志梅目光碰了一下,微微頜首,再左右看了一眼後,才走進院子。
進屋後,蘇志華拉著李潮湧的手,一臉希冀地問:“老李,是不是來命令了?”
李潮湧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是的。”
蘇志華激動地問:“什麽時候動手?”
“林丹庭的情況比較特殊,要先審判再行刑。”
林丹庭和華黛印是同時投靠了日特,還是只有林丹庭當了工賊,必須弄清楚。不能放過一個敵人,也不能冤枉一名同志。
蘇志華問:“我的任務是什麽?”
“都寫在這上面了,‘死不了’要求,一定要確保自身安危,如果情況不對,可以先除掉林丹庭。”
“死不了”是魯衛華在牛筋草情報小組的代號,蘇志華再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蘇志華接到命令後,準備按照魯衛華的計劃行事。為了讓自己更安全,行動會更繁瑣。
躺在醫院的江日勝,每天悠然自得躺在床上看著報紙。他不是在住院,更像是度假。
“江先生,你的傷早就好了,請去辦理出院手續。”
病房進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了江日勝一眼,語氣很冷淡。
他叫楊柯沁,是齊魯醫院的外科醫生,也是江日勝的主治醫生。
楊柯沁第一次看到江日勝的傷勢時,
就論斷他無需住院,這點小傷,塗點紅藥水就可以了。 江日勝硬要住院,他也沒辦法,畢竟江日勝是憲兵隊的人。
江日勝把報紙一扔,手放在額頭上,閉上眼睛,臉上浮現痛苦狀:“楊醫生,我頭痛心慌,走路都走不穩。”
楊柯沁隨口說道:“你這是嚇的,回去休息兩天就好了。”
江日勝有沒有病,要不要住院,他能不知道?
“那不行,我還得住幾天,要是回去出了事,誰負責?”
楊柯沁冷聲說道:“你的身體很健康,如果回去出了事,我負責!”
“你負得起責嗎?”
江日勝還沒開口,何志盟走進了病房,手裡提著禮物,對楊柯沁呵斥道。
楊柯沁沒理會何志盟,背著手走了出去。如果他當院長,早把這幫人轟出去了。
江日勝佯裝責備地說:“志盟,你來就來嘛,提東西幹什麽?”
何志盟放下東西,說道:“這兩天有點忙,一直沒抽出時間。”
江日勝與何志盟是同學,也就沒瞞他:“我這傷其實沒什麽事,就是想在醫院待幾天。 剛才那個醫生,早看我不順眼,一直想讓我出院。”
何志盟問:“看來你的保險衣服還是很保險的嘛,你覺得這次是誰動的手?”
江日勝苦笑著說道:“我哪知道?反正是抗日分子。上次我辦了蔡賢佐的案子,可能是鐵團那幫人報復。”
何志盟神秘地說:“給你寄子彈的可能鐵團,但這次則未必,有可能是中共。”
江日勝“驚訝”地說:“中共?我沒得罪他們啊?”
何志盟問:“記得你之前放掉的魯豐紗廠那批人嗎?”
江日勝吃驚地說:“記得啊,他們是中共?”
何志盟搖了搖頭:“不,他們當中沒有中共,反而有一個我們的人。”
“啊,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呢?”
何志盟笑了笑:“如果跟你說了,還能騙過中共嗎?”
江日勝好奇問:“這跟中共襲擊我有什麽關系?”
何志盟解釋道:“魯豐紗廠的林丹庭,報告了魯豐紗廠有兩名共產黨。他現在失蹤了,應該是身份暴露。你放他回去,中共可能以為你是林丹庭的聯絡人。”
江日勝說道:“林丹庭竟然是我們的人?他當時義正詞嚴,一看就是個反日分子,真是沒想到。”
何志盟說道:“沒想到的事多了呢,不僅林丹庭為我們做事,他老婆也是我們的人。”
“這種事,告訴我不太好吧?”
“沒事,他老婆在林丹庭失蹤後,就到憲兵隊找寺田清藏哭訴。”
“林丹庭是怎麽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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