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寬抓人前並沒有報告,審訊時不能使用刑具,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唐寬說道:“人已經抓回來了,就算審訊室不能用刑,我也有其他辦法的。比如說,帶回刑偵隊。”
他的話中已經帶了威脅之意,他是張大川的人,也是警察署的老人,江日勝想用審訊室的刑具給他下馬威,實在太小兒科了。
江日勝淡淡地說道:“修配所的人不能隨便抓,特別是證據不足時,就更加不能抓了。要不然,會引起一系列的後果,你無法承受的後果。”
唐寬馬上說道:“我敢斷定,修配所一定有共產黨。要不然,以他們的生產水平,五千把指揮刀,很容易就做好的。”
只要抓到了地下黨,不管他有沒有報備,也不管他違反了什麽規矩,都可以不用在乎。特別是三個月後,日本人看到了五千把指揮刀,更是會支持他。
甚至,江日勝都會在日本人面前失寵。
江日勝說道:“我們是特務部門,修配所的指揮刀做不出來,與設備和原料,以及生產工藝都有關系。退一步說,就算真有共產黨,也能做出指揮刀的。所以說,生產不出指揮刀,與共產黨並沒關系。而且,這件事也不是我們該管的。”
唐寬搖了搖頭:“不,修配所的共產黨,一定會破壞生產。只要清除了共產黨,那些工人,一定能完成任務。不說三個月生產出五千把指揮刀,六個月生產五千把指揮刀肯定是可以的。”
江日勝淡淡地說:“唐副支部長,這種事,可千萬別把保票。所謂隔行如隔山,你想露臉沒問題,但要變成丟臉了,那就沒意思了。”
唐寬說道:“我可以打保票。”
江日勝正色地問:“保證六個月之內生產五千把指揮刀?”
唐寬信誓旦旦地說:“對。只要把修配所的共產黨抓光了,一定能做到。”
江日勝冷笑道:“唐副支部長還沒開始,就給自己找好了退路。修配所的共產黨抓光,先不說他有沒有共產黨,就算真的有,你能否抓得光呢?如果半年你都沒抓光,是不是半年就生產不出五千把指揮刀?如果一年你還沒抓光,是不是一年也不能生產五千把指揮刀?”
唐寬鄭重其事地說道:“不管能不能抓到修配所的共產黨,半年之內都要讓他們生產出五千把指揮刀。”
江日勝馬上問:“如果沒做到呢?”
唐寬咬了咬牙,說道:“願意接受任何處罰。但是,特高支部必須全力支持我。”
在江日勝的步步緊逼下,他已經沒有了退路。他在修配所待了幾天,也問過一些工人,日本人給他們三個月時間,是能做出五千把指揮刀的。而現在時間寬裕了一半,之前也做了些準確工作,只要工人肯賣力,怎麽會生產不出來呢?
江日勝說道:“可以支持你的工作,但不能全力支持,畢竟生產指揮刀是修配所的事,我們是搞特務工作的,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另外,我勸你一句,如果你想完成任務,最好不要對修配所的工人用刑。否則,就算沒有共產黨,你的任務也完不成。”
唐寬說道:“多謝江部長提醒,我會考慮。現在,我可以使用審訊室的刑具了嗎?”
修配所的任務既然交給他,就得按照他的想法來辦。所謂殺雞儆猴,如果不把雞宰了,那些猴子又怎麽會害怕呢?
江日勝說道:“你要用可以,按照程序寫個申請,再把你擔保六個月生產五千把指揮刀的事寫進去,要存檔的。”
唐寬寫了申請,也寫了保證書,江日勝馬上給他批條子。以後只要是修配所的事,唐寬隨時可以使用審訊室。
另外,唐寬可以隨意調派經濟組。
為了表示對他工作的支持,江日勝在下午開會時,特意強調,把經濟組劃歸唐寬分管。
散會後,孟幸意特意去了唐寬的辦公室,笑吟吟地說:“唐部長,以後請多多關照。”
唐寬調侃道:“再找你要人,不用我再去拿江日勝的條子了吧?”
孟幸意連忙說道:“你現在管著經濟組,所有人隨時聽你調遣。”
他覺得唐寬有張大川的支持,江日勝對他還是忌憚的。把經濟組分給唐寬,也說明江日勝在讓步。
孟幸意並不知道,此時謝景禹也在江日勝的辦公室,兩人討論的,正是經濟組和唐寬。
謝景禹問:“部長,你把經濟組交給唐寬,是否有深意?”
江日勝說道:“你沒覺得孟幸意最近有點異常嗎?特別是唐寬來了後,他一反常態。我把經濟組分給唐寬,既是為了修配所的案子,也是想試探一下孟幸意。”
謝景禹問:“部長的意思是, 孟幸意是……共產黨?”
江日勝說道:“我哪知道,這需要你去調查。當然,也有可能唐寬就能查出來,畢竟他是刑偵隊的,能從細節發現問題。”
謝景禹點了點頭:“明白了。”
怪不得江日勝要把經濟組交給唐寬,原來是給他挖了個大坑。孟幸意最先跳出來,想抱唐寬的大腿。特高支部肯定也有人,在觀察孟幸意的表現。
如果他們知道,跟著唐寬沒有好下場,還會成為抗日分子,以後誰還敢跟唐寬呢?
有了指導思想,謝景禹就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了。
謝景禹在經濟組也有眼線,他的特高組,不就是乾這種事的麽?
再說了,除了他的特高組,還有賀仁春的剿共班。
謝景禹走後沒多久,賀仁春就到了,他是向江日勝報告的:“據上級轉來的情報,唐寬抓的這幾個人,沒一個是我們的同志。那個鄒歡陽,為人正直,在工人當中威信很高,是我們的發展對象。”
江日勝搖了搖頭,輕蔑地說道:“唐寬也太無能了吧?”
去修配所查了這麽久,就抓了幾個積極分子。
唐寬的無能,也讓接下來的事好辦了。
賀仁春微笑著說:“他只會查刑事案,這種政治案件,性質還是不太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