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發去了找錢少璜時,心裡還是很擔憂的。看到泉城工委寫給錢少璜的信,他基本相信了吳平世的身份。
去治安軍前,張志發特意給特高支部打了個電話,想跟賀仁春見了一面。他們都是特務,主要任務都是反共,兩人見面共享情報,也不算什麽。
況且,江日勝也確實跟他說過,吳平世的案子,要及時與特高支部通報。兩邊不是競爭關系,而是夥伴。大家要精誠團結,共同反共。
張志發輕聲說道:“昨天晚上,彭勇輝在後營房街抓到了一位叫吳平世的人,他身上有一封泉城工委寫給治安軍錢少璜的信。”
賀仁春點了點頭:“吳平世同志是泉城工委的委員,這是他的化名。”
兩個反共特務,在商量營救共產黨的事,外人如果知道,一定會驚掉下巴。
張志發急道:“那怎麽辦?水草同志知道了嗎?”
賀仁春說道:“水草同志已經知道了。”
消息是蘇志梅傳給他的,既然他都知道了,江日勝自然也會知道。江日勝和蘇志梅住在一起,兩人傳遞情報非常方便。
張志發問:“他有什麽計劃嗎?”
賀仁春說道:“既然是自己的同志,在保證自身安排,吳平世又沒叛變前,當然要積極營救。我們先做好準備工作,等著水草接下來的安排。”
張志發說道:“我先變相通知錢少璜。”
賀仁春說道:“可以,要先保證錢少璜的安全。這次彭勇輝抓人,怎麽沒提前向你報告呢?”
張志發苦笑著產:“這小子發現吳平世,馬上帶人抓了,回來才報告。我總不能因為他抓了個共黨嫌犯,就把他教訓一頓吧?”
賀仁春氣道:“真想把這小子揍一頓。”
張志發笑道:“他已經被江日勝揍好幾頓了。”
江日勝很不喜歡彭勇輝,上次當著小野的面,一腳就踢斷了他三根肋骨。當時他雖為彭勇輝出了頭,心裡卻是很爽的。
賀仁春意味深長地說:“放心,這次他會更慘。”
隨後,張志發去了治安軍。見到錢少璜後,張志發主動向對方透露了吳平世的情況。
張志發問:“錢營長,吳平世說他是受人所托來送信,以前都沒跟你見過面。你們認識嗎?”
換成別人,絕不會有這樣的待遇。他的問話,就像傻子一樣,問話的時候就已經把答案奉上了。
“不認識。”
錢少璜又不傻,怎麽會聽不出對自己有用的線索呢?他馬上信誓旦旦地說:“我怎麽會認識他呢?以前都沒見過面。”
事實上,他跟吳平世接觸過多次,他也知道吳平世是共產黨。錢少璜也知道日本人就像兔子尾巴長不了,現在不找條退路,真等日本人完蛋就晚了。
張志發又問:“吳平世住在後營房街,你去過沒有?”
錢少璜搖了搖頭:“沒有,我都不知道他住哪。”
張志發問:“泉城工委的信,你看了沒有?”
錢少璜馬上說道:“沒有。”
他確實沒看,否則就會留下來。原本他與吳平世約好,今天見面給他信的,哪想到吳平世被抓進了濼源公館。
張志發又問:“吳平世說他是個老百姓,幫別人帶的信,你覺得他是共產黨嗎?”
錢少璜馬上說道:“哪那麽多共產黨?他就是個普通老百姓。”
張志發問:“如果下次有人再問,你能作證嗎?”
錢少璜信誓旦旦地說:“當然。不管到哪裡,他都是老百姓,說白了,就是為了幾個錢,替人送了封信,也給別人擋了災。”
張志發說道:“那就好。你對共產黨是什麽態度?”
錢少璜咬牙切齒地說道:“堅決消滅之。”
張志發點了點頭:“很好,希望你能言行合一。不要我們突擊搜查你的地方,竟然找到和共產黨相關的東西。”
錢少璜高聲說道:“那不可能嘛。”
吳平世跟他說了泉城工委的意思後,他確實準備回封信。既然要起義,就得提相關的要求。如果這封信落到濼源公館手裡,肯定完了。
回到濼源公館後,張志發向江日勝報告了錢少璜的問話過程。
張志發說道:“錢少璜還沒有與吳平世接觸,他對共產黨的態度很堅定,我覺得沒什麽問題。”
江日勝叮囑道:“不管有沒有問題,以後都要安排人監視。共產黨竟然把手伸到治安軍頭上了,我們要警惕。”
張志發問:“是。江部長,吳平世招了沒有?”
江日勝隨口說道:“在審訊室呢,你去看看,彭勇輝立功心切,我怕他把人弄死。”
武山英一也知道了吳平世的事,他就不好太插手。要不然,把案子接過來,彭勇輝都沒機會動手的。
張志發巴不得江日勝有這句話呢,他是剿共班的副班長,彭勇輝的頂頭上司。哪怕吳平世是彭勇輝抓的,他也有權力接過來。
張志發再次見到吳平世時,差點目裂欲眥。
吳平世被倒吊著,滿嘴都是血,他的牙齒估計沒剩幾顆了。而且,彭勇輝戴著皮手套,把玻璃碴搓到他的兩腿裡,弄得他兩腿間鮮血淋漓。
隨後, 彭勇輝又拿起一把鹽,撒在吳平世的傷口上,他還發出野獸般的狂笑:“招不招,招不招?”
張志發一把將彭勇輝推開,大聲說道:“彭勇輝,你這是要殺人滅口麽?”
彭勇輝不以為然地笑道:“放心,死不了。”
他隻想快點讓吳平世招供,至於手段,根本就不在乎。他並沒有刻意要弄死吳平世,但吳平世真要是死了,他也不會在乎。
這些年,死在濼源公館的人還少麽?多少人走著進來,最後抬著出去的。上面不會怪罪,動手的人也不會有心理負擔。
張志發說道:“今天到此為止,給他上點藥,明天再繼續。”
彭勇輝猶豫著說:“這個……不太好吧?”
張志發斜睨了彭勇輝一眼,淡淡地說:“這是江部長的意思,要不,你去問問他?”
彭勇輝忙不迭地說:“那不用那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