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離開後,不足半炷香時間,去就複來,走下馬車,懷中多了兩個精致的禮盒。
來到呂文睿身旁,打開一個禮盒,“儒少,請驗看一下。”
呂文睿見阿嬌這麽快就明白自己意思,“阿嬌姑娘真是冰雪聰明,我現在要去樓蘭使館,阿嬌姑娘可願同行?”
阿嬌嫣然一笑道:“風霜刀劍我看多了,很久就聽聞,文人的三寸朱舌可斬仙,猶勝三尺霜雪明,能一同前往是阿嬌的榮幸。”
呂文睿被阿嬌誇的有點不好意思了,目光看向她腰間佩劍,心道:“僅憑這兩句詩,足可腰懸青鋒。”
“阿嬌姑娘蘭心蕙質,文武兼修,令人傾佩,此番還要多多仰仗。”
阿嬌心中可比呂文睿要著急的多,主動登上車頭,手提韁繩,“儒少,請上車,邊走邊聊。”
呂文睿上車後,阿嬌緊催韁繩,一路快馬加鞭。
坐在車廂中的呂文睿,雙手抓緊門欄,隻覺頭暈目眩,哪裡還有出言的機會。
馬車沿著朱雀街,快速前行,隨後轉入白虎大道,從南奔到北,接著駛入玄武大道,足足轉了大半個永安城,才來到樓蘭使館。
呂文睿下車,隻覺頭暈目眩,四肢發軟,腹中翻江倒海,即將口出狂瀾時,阿嬌一隻手撫上呂文睿肩膀。
呂文睿隻覺一股溫熱夾雜一絲清涼,自肩頭散入全身,翻湧的胸腹,也隨之平息了下來。
“是阿嬌魯莽,不知儒少會暈車,現在可還好?”阿嬌道。
呂文睿側頭看了下阿嬌,見她眼光中沒有絲毫歉意,反而有些幸災樂禍和報復的快感。
心中疑惑,低頭思索一時,想到自己和她唯一的矛盾,就是雀舌茶樓對視的那一眼,出於試探之心,回道:“還好,還好,就是眼睛有點花。”
阿嬌聽完,見呂文睿這麽快就反應過來了,咯咯笑了起來,言語中帶著讚賞的語氣道:“女人天生身架就不如男人,這心也自然沒男人那麽大,事急就容易上火,對於阿嬌的魯莽,還望儒少海涵。”
呂文睿又看了看阿嬌,見她笑顏和欣,心道:“當初自己就和她對視那麽一眼,她在這個時候還不忘借機報復,而易水柔當選花魁,可謂重傷嬌心,沈良日後……”想到這裡,呂文睿不由的替沈良打了個驚顫。
“哎呀,儒少你幹嘛這樣看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阿嬌嬌羞道。
這一聲媚言溫語,鉤的呂文睿七魄盡出,差點魂不附體,終於明白她為何叫阿嬌了,“那個……阿嬌姑娘,咱們現在是否可以共棄前嫌了?”
阿嬌擺出一個嬌態,輕撩耳畔青絲,玉面升霞,含情脈脈的點了點頭。
呂文睿頓覺熱血上湧,不敢直視阿嬌。
阿嬌上前兩步,湊到呂文睿身前,小手輕捏衣角,將清麗有致的嬌軀左右輕晃了兩下,吐氣如蘭,聲若春水,輕語附耳嬌聲道:“呂公子,這光天化日的,你怕啥?”
呂文睿頓覺渾身酥軟無力,身形退了幾步,靠在馬車上,“阿……阿嬌姑娘,對於那天的事,我誠心的向你道歉,你……你能不能……?”
呂文睿很想說你能不能正常點,礙於眼下形勢,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阿嬌將一根玉指,輕輕放到紅唇旁,吮吸了一下,望著呂文睿,又伸出丁香小舌,輕輕舔了下玉指,接著擺出蘭花指,緩緩勾動耳畔青絲,紅舌輕輕舔了下櫻唇,上前兩步,悠悠道:“奴家這也是為了儒少好,
論其魅惑,我可比樓蘭公主差遠了,怕你一會失態忘了正事。” 呂文睿明白阿嬌如此的真意,拱手行禮表示致謝。
阿嬌放下抬起的玉手,恢復了常態,“現在進去嗎?”
呂文睿見阿嬌不再故作嬌態,深呼吸幾下,平複了體內上下分湧的氣血,點了點頭。
二人來到樓蘭使館,一個身形魁梧的西域大漢,上前迎接。
此人三十出頭,留一臉絡腮胡子,深眼高鼻,面容氣質顯得格外憨厚老實,看著二人前來,表現的有些木訥,“二位是?”
呂文睿趕忙上前兩步,行禮道:“在下是鹿王殿下的好友呂文睿,昨日聽聞樓蘭公主請求和親一事,面對殿下的天降姻緣,受人所托,送份小小賀禮,聊表心意,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西域大漢先是微微蹙眉,然後又眨了眨眼,之後露出豁然開朗的樣子,上前接過盒子道:“我叫哈木扎,初來永安,漢話說的不是太好。“
呂文睿也不再客套,”樓蘭公主可在使館內?
哈木扎這次聽的很明白,面露笑容回道:“公主今日一早去了鹿王府,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二人聞言,相互對視了一眼,呂文睿轉身對著哈木扎行禮道:“公主若是回來,有勞先生務必將此薄禮轉交樓蘭公主。”
憨厚的哈木扎,似乎不太明白‘薄禮’是什麽意思,看了看手中的兩個盒子,明白了大概的意思,朝著二人點了點頭,“二位,裡面請,室內有茶。”
二人聞言險些笑了出來,強忍著心中的笑意,拱手告辭。
出了樓蘭使館,阿嬌面露愁容,“儒少,現在該怎麽辦?”
呂文睿深吸了一口氣,登上車廂,坐穩身形,透過車窗道:“去鹿王府。”
阿嬌聞言一個箭步跳上車頭,甩動韁繩,馬兒一聲長嘶後,馬車疾馳而出。
駛出坊道,轉入玄武大道,隨後轉入貫穿南北的青龍大道,阿嬌將馬車直接趕到中間的禦道上,快馬加鞭,直奔鹿王府。
來到永秀坊坊門前,阿嬌遠遠看到鹿王府門前,只有幾個帶刀護衛立在府門前,“儒少,王府門前沒有客人?”
呂文睿身軀一顫,猜到樓蘭公主八成是進了王府,走下馬車,鼓起勇氣來到府門前,對著侍衛詢問道:“樓蘭公主可在府內?”
一人上前道:“人確實在府內,不過儒少今日可不能進去,這是狄管家親自交代的,還請儒少不要為難我等。”
呂文睿點了點頭,接著問道:“請問鹿王殿下現在身在何處?”
那人道:“呂公子也不是外人,殿下和相知姑娘,幾日前,天剛大亮,就趕著馬車匆匆去了皇城的長生殿,至今未歸。”
呂文睿聞言直皺眉頭,心道:“又是一個自己去不了的地方!”朝著王府護衛拱手道謝,轉身離開時,又看了看莊府的後牆,沒有看到那熟悉的小腦袋。
登上馬車,緩緩駛出永秀道時,呂文睿讓阿嬌將馬車停在路邊。
阿嬌依言,將馬車趕到永秀道和青龍大道相接的轉角處,停在一棵高大的杏樹下。
眼下陽春三月,正是百花競豔時,一陣清風拂過,滿樹梨花宛若飛雪。
阿嬌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沒有去打攪車廂中的呂文睿,待半空繽紛的梨花落盡,拔出腰間青鋒,從懷中掏出一條絲巾,緩緩擦拭起來。
呂文睿在車廂內沉坐一時,伸手揭開車簾,看到阿嬌正在玉手拭青鋒,“阿嬌姑娘,此劍何名?”
阿嬌沒有回頭,看著手中的三尺青鋒緩緩道:“春回大地夜由寒,甘涼蜜露如星雨,劍名春露。“
呂文睿望著眼前的青鋒,驚奇道:”北朝天啟四年,天啟宗楊起舉國選妃入宮,天劍山莊鑄造四時秀劍,春露,驚瀾,秋水,雪霽,獻與天子,五王亂京時,皇城諸多寶物外流,想不到此劍竟落在阿嬌姑娘之手,也算不負盛名。”
阿嬌目光有些癡迷的望著手中的春露,“此劍乃是初遇沈良時,她送我的見面禮。”
呂文睿輕吟一遍,“春回大地夜由寒,甘涼蜜露如星雨。甘涼……甘涼……”
阿嬌收起寶劍,回頭拿出請教之態,問道:“儒少,可是有什麽不對?”
呂文睿會心一笑道:“阿嬌姑娘,走,我們去定西侯世子府。”
阿嬌聽到世子府,知道著名的甘涼大漠就在北涼,並非是自己的詩句有什麽問題,甩動韁繩,馬車衝上青龍大道。
“阿嬌姑娘,稍微慢一點,盡量趕在午飯時入府。”呂文睿囑咐道。
阿嬌減慢速度,“儒少,要不要帶上一壇西域的西風烈啊?”
“如此最好不過了,不知此酒在何處可以買到?”呂文睿問道。
阿嬌道:“買是買不到的,不過雀舌茶樓裡就有,還有西域的葡萄美酒,到了雀舌茶樓,我差人送兩桶到儒少府上。”
呂文睿也不客氣,“在下先行向阿嬌姑娘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