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晌午,阿嬌趕車載著呂文睿,來到白虎大道和麗水天街交匯處的榮武坊,整個榮武坊內只有一個大院,就是定西侯府。
馬車停在府門,呂文睿上前說明來意,護院得知前來的是永安儒少,急忙入府通報,不多時府內走出一個一臉胡須的大漢。
這大漢四十上下,身形高大魁梧,一臉胡須,方臉濃眉,目光剛毅神勇,僅是立在那裡,就給人泰山壓頂之感,腰懸一把橫刀,從刀鞘就能看出,此刀要比平常的橫刀厚重很多。
呂文睿見此人出來,連忙上前兩步,拱手行禮道:“晚輩呂文睿拜見武烈將軍。”
武烈上前兩步,扶起弓腰禮拜的呂文睿,將其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一旁的阿嬌,感慨道:“一轉眼你都這麽大了,少夫人人間仙子,與儒少確實是郎才女貌,人間佳偶。”
呂文睿趕忙解釋道:“武叔叔誤會了,睿兒還尚未婚娶,這位阿嬌姑娘乃是在下好友。”
武烈又打量了下二人,“哈哈,一樣,一樣,你們來的正巧,府內一場好戲馬上開場,請隨我來。”
呂文睿尷尬的看了阿嬌一眼,阿嬌微微一笑,示意無妨。
二人跟著武烈進入定西侯府,遠遠的就看到數十人圍在府內一塊青石空地上。
呂文睿不解問道:“武叔叔這是?”
身軀高大的武烈踮起腳,掃了一眼,“好戲還未開場,儒少先隨我來,拜會世子,暫且稍後。”
呂文睿雖然不解,見武烈如此說,也不再多問。
武烈引著二人來到附近閣樓的窗前道:“場中二人就不用我多介紹了吧?”
呂文睿看到院中寬闊的空地上,二人相隔十幾步相對而立,其中一人一身黑衣,另一人身穿一套儒雅道袍,正對閣樓,秀顏如花,“玉少張機,他……他怎麽也在此?”
武烈道:“二位先看,其他的稍後再說?”
花魁選舉當天,阿嬌也在現場,自然見過張機,望著那讓女人都妒忌的秀顏,上下打量過後,知道二人馬上將有一戰,目光轉向對面黑衣男子,問道:“儒少,那位是……?”
呂文睿側頭輕聲道:“那就是此地的主人,定西侯世子,軍少李寧。”
阿嬌聞言嬌軀輕顫,大感不虛此行,相比名滿天下的軍少而言,阿嬌更想知道這人比花嬌的張機為何被稱為玉少?揉了揉眼睛拭目以待。
此刻場上的李寧,接過不遠處拋來的一杆長槍,“玉少若是堅決不選兵器,一會可莫要怪我勝之不武。”
張機在原地擺出一個六合樁的站姿,“我的雙手就是兵器,世子小心。”
李寧踏步上前,動作迅捷,乾脆利落,槍尖直奔張機面門。
張機面對刺來的長槍,伸出單手,擋在面門,腳下一跺,一塊青磚炸裂,力從地起,身形一晃,用力推出一掌,長槍瞬時彎如獵弓,將李寧彈了回去。
連連退步的李寧,最後接連使用兩個後空翻,卸去身上的力道,漂亮的落在地上。
“這手竟然比鋼鐵還硬!”阿嬌驚呼道。
武烈也面露驚色,側頭道:“儒少可了解玉少使用的是何種武功?”說出這句話,就頓覺後悔。
呂文睿看到武烈面露尷尬,朝其拱手道:“晚輩雖不通武學,幼時伴隨鹿王,自由出入城中各地,鹿王善於鑽研武學,耳讀目染也知道一些,張道長不僅人如天然美玉,修練的武學叫冰肌玉骨手,據鹿王說,
此功法和西域的金剛訣,有異曲同工之妙,內氣化極,便堅如精鋼磐石,龍虎山精研天道,玉少在冰肌玉骨手的基礎上,將天地奧義運轉於雙手之上,殿下昔日暗稱他為雙手遮天,玉少一名,也是殿下首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武烈感慨道。
阿嬌的一對慧眼,趁著下方二人對峙時,不由的打量了下呂文睿,心道:“此人真的只是個文弱書生嗎?”
玉少張機,是永安六少中最後一個封少的,主要是張機去年才下山來到永安,此前世人都不知道有張機這個人,呂文睿得知此人主要是因為鹿王李易,畢竟龍虎山的兩位天師都是鹿王的導師之一,眼下也是第一次見到張機和人交手。
場上的李寧再次發起主攻,踏步前衝,相距張機不足十尺時,槍尖深入地上的磚縫中,一連激起六七塊青磚,槍舞如風,將激起的青磚拍向張機,身影緊隨其後,前衝而去。
看到這一幕,阿嬌忍不住說道:“卑鄙。”
武烈聞言,目光直視下方的比武場,面容未露任何異色,淡淡道:”沙場之上隻論勝負,勝負之間無所不用其極,世子當年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才悟透這個道理。“
阿嬌頓感自行慚愧,轉身行禮道:”是小女無知,冒犯之處還望海涵。“
武烈伸手指著下方,”我沒有要責怪少夫人之意,觀戰不要分心。“
阿嬌面露尷尬,看了眼呂文睿,見他目不轉睛,也將目光投向下方的激戰中。
此刻立在場上的張機,身上氣勢大震,衣衫秀發乍起,周身帶出一道勁風,雙手握拳,整個人瞬間化為一頭凶狠的猛虎,一對玉手交錯之下,畫作一道玉牆。
飛來的青磚觸及張機雙手揮出的玉牆時,紛紛炸裂四散,周圍觀看的人頓時驚呼,連連退後躲避飛來的碎石。
呂文睿見此驚呼道:“白虎降臨,寧哥慘了。”
場上還在激鬥,呂文睿身旁二人聽到驚呼,來不及詳問,目光都被場上的張機所吸引。
張機立在場上,人如天神下凡,勢如猛虎下山,擊碎身前青磚後,踏步前衝,伸出一根冰藍的玉指,點在刺來的槍尖上,腳下沒有任何停頓,長槍再次彎曲如弓,自二人身前斷裂。
在長槍斷裂之際,張機口中如雷炸響道:“一線天。”
聲音剛剛擴散,李寧瞬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看到張機伸來的一隻玉手如同一把利劍,直指自己胸口。
李寧此刻手中長槍斷裂,處在進退兩難之際,全力運功抵擋,危難之際將手中斷裂的半截長槍擋在胸前。
說時遲,那時快,張機伸出的玉手,四指點在槍杆上,槍杆瞬時炸裂,冰藍手掌直指李寧膻中要穴。
李寧伸出雙手去抓張機伸來的手臂,剛剛觸上,雙手傳出一股刺人的寒涼,對方四指點在自己胸劍骨上,一擊觸骨之後,伸直的四指立即彎曲,又是一擊,接著屈指變拳後,李寧的身體被炮轟而出,一切都發生電光火石之間。
周圍的人只看到張機揮出一拳,心中都擔心倒飛而出的世子。
李寧倒飛十幾步後,雙腳落地,又退了二十多步,後腳蹬在身後的巨大青石上,才穩住身形,單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鮮血後,哈哈大笑道:“爽快,好一招一線天,這局我輸了。”
張機聞言散去身上的氣勢,立身原地,靜若處子,抱拳行禮道:“世子承讓了。”
閣樓上的武烈顧不得二人,趕忙衝下閣樓,來到李寧身前,“世子沒事吧?”
李寧苦笑一下,“烈叔讓人把這裡收拾下,幫我招待下貴客。”接著對張機道:“玉少稍後,我去換身衣衫。”
李寧走後,武烈來到張機身前,伸出手道:“張道長好身手。”
張機看出對方心思,伸手握上。
此刻呂文睿和阿嬌也跟了過來,看到二人雙手相握,停下腳步,見張機身上再次散發出悍虎之威,因武烈魁梧的身形,看上去就像大人和小姑娘握手一樣。
“玉少會不會有事?”阿嬌擔心的問道。
呂文睿看看四周,又看看張機,淡淡道:“武將軍要吃虧了!”
阿嬌聞言不敢相信,矚目場上二人,片刻後見武烈頭上滲出汗珠,張機如花的秀顏依舊風輕雲淡,掛著禮貌的微笑,“儒少,這玉少還是人嗎?”
呂文睿看了眼阿嬌,淡淡道:“這一刻他確實不是人,而是神,武將軍背後是血肉之軀,玉少背後是天地之力,以血肉之軀對抗天地之力,豈有不敗之理。”言罷上前兩步道:“想不到玉少也在此, 真是幸會。”
隨著呂文睿開口,二人的較量也停了下來,武烈一臉不可思議的向張機拱手行禮道:“張道長裡面請。”
張機抱拳還禮道:“武將軍承讓。”
武烈尷尬的笑了下,引著三人走進不遠的客廳,待下人奉上茶水後,武烈道:“三位稍後,我去讓人將院子清理一下。”
武烈走後,張機朝著呂文睿抱拳道:“儒少何時婚娶,為何在下不知?不知少夫人如何稱呼?”
呂文睿面露尷尬之色,正要開口,阿嬌搶先道:“沈家阿嬌見過玉少,今日能見玉少虎威可謂三生有幸。”
張機疑惑的看向呂文睿,那眼神分明就是看待誘拐良家女子的眼神。
呂文睿看了眼阿嬌,“阿嬌姑娘乃是金少沈良的紅顏知己,這事說來話長,一會等寧哥來了,我在一起解釋吧。”
張機打量了下阿嬌,眼神中閃過一絲寒涼,朝著呂文睿點了點頭。
阿嬌目光緊盯張機,看著那讓人自行慚愧的秀顏,“玉少,我……我能看下你的手嗎?”
呂文睿趕忙清咳兩聲,“玉少不要當真,阿嬌姑娘是在和你開玩笑。”
阿嬌出口時,也覺得自己這個要求有點無禮,奈何那雙玉手實在太誘人了,錯過今日就不知下次相遇是何時了?雖知有冒犯之意,還是決定借此機會一探究竟。
眼下見呂文睿暗中相阻,猜到另有隱情,尤其是剛剛看到這如花似玉之人,身如戰神降世剛猛至極的一面,自問無力與其爭鋒,也不敢再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