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涼玉隨在我身後出了這晚香樓,我看見你將劍遞給了昨夜裡那個名為賽花的女人。
她的眸光撞進你的眼裡,我只看得畏,沒有半分懼。
你出了這樓,照舊是坐在前面趕馬,於陳涼玉的態度,宛然是看作為我后宮之人。
陳涼玉舉止謹慎的跟我坐在車內,坐的很遠,我在中側離你最遠的位置,她在邊側離你最近的位置,同你隻隔了一塊古樸的榆木板,上面暗藏著繁複的龍鳳呈祥紋。
你二人——倒真是般配極了,可惜,卻是有緣無分了。
我想開口叫陳涼玉朝我坐的近些,卻又憂心著會被你聽到。
於是我幾番朝她眼神示意了數次,卻怎料這女子一路上,竟從未敢看向我一眼。
又是一路無言,馬車慢慢駛入了——南境。
南境……
我不能提這個詞,更加不想提這個詞,可我終是避不開這個詞:
因為沈硯,我的弟弟;因為沈曄,我的父親。
我割了自己的國土,做了沈硯另封為王的領地——可我卻不得已!誰讓我不忍,應下了他呢?
後馬車慢慢抵達了新的落腳點:
青江玉水閣。
頗為宏大的五層紅木閣樓,單平座之外就已擁擁擠擠的坐滿了人,人們觥籌交錯,交談之聲雜而不止。
你停好馬車,我觀著陳涼玉周身縈繞的怯意和低垂的發心,先行下了車。
再次得見你,心情莫名就舒暢了不少。
隨後你遞給我一張用以遮面的白紗,隻朝著車廂一側環顧了一眼,我就已然懂,這是你準備給陳涼玉的物什。
我方感你慮的真是仔細,心料你對於此等情況,應是頗為有所百感。
方片刻,陳涼玉從車簾的一側探出了頭,眼見我二人都在等她,忙神色慌張地下了車,若非你扶了她一把,恐還要因此栽個跟頭。
我把那白紗遞向她,語氣放的很冷,道:
“謝相先前為你備的面紗,戴上吧!”
陳涼玉聞言,目中忙是朝你映出一片感激之色,可還未待那感激之色明朗時,小小的女子默念了聲謝相。
不會隱藏情緒的年紀,眼中轉而就被光亮的崇拜所替代:
“你是大敗不灼的謝相……”
她話說到一半收了語中的激昂,斂的溫軟了些,卻驚喜之意難掩。
你入耳不語,面上是你一貫的神色,溫潤又風流,卻使得陳涼玉更加欣喜難耐。
可我心中卻不知不覺,不明不白,被氣火漫了心,溢的燒身。
等我們出現在這青江玉水閣的外圍時,已然受得了樓上那些平座人士的交頭指點。
多是議你,少些議陳涼玉,幾近無人議我。
入了初層閣樓,你喚來了夥計,叫他安排三間客房。
他卻打趣地道這青江玉水閣中只有酒食,沒有寢具。
無奈,我們隻得一層層穿過來來回回的樓階,步往頂層果腹,畢竟昨晚,飯食不是飯食。
期間總有著徐徐清風拂過陳涼玉的面,拂動那遮面的白紗,而終是在步上第三層時,在瑟瑟的風聲中,美人一面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