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涼月下,千燈之旁,劍與血同溫。
那被你抬指擋住了的女子,幾乎就是在你指節貼上去的一瞬,就急急回身一個側轉。
寬大的衣袂隨著繁複的華衣在空中傾瀉開來,數枚銀針就這般於電光火石間,自衣袂飄飛的縫隙間迸射而出。
當時你一個飛身撞在我身上,與此同時伸出隻手將我攬住,我們就這樣在空中,我就這樣在空中,在生死垂危間失了神——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一般,你擁抱著我轉了幾個弧度。
我真想就這樣醉倒在你的身上。
可那女子見銀針未中,緊接著就揚劍飛身而來,直衝我們落腳的馬車頂上。
千鈞一發之際,眼看那女子的利刃就要得手——與她一眾前來的六人中其一人,突然朝她大喝一聲:
“小心!”
那女子聞言劍勢頓然大減,手腕一翻,想轉而使招側劍退開。
我只見你錯開她的劍鋒,並指自她頸項前一劃。
等她退開身落地時,再一眼,已見得那觸目驚心的一道血痕,恐是再深一點,必將當下喪命。
複又看你,才見你兩指間暗藏了一根銀針,針尖一點紅……
那女子見狀朝你怒視,雙目之中盡是不甘,她側過頭朝地上啐了口血水:
“看來我真是不如你,但今夜我臨江七劍具在,恐是要勝之不武了……”
那女子言罷,同她身側六個持劍的男子相視一眼,隨後七人就各自擺出了劍姿。
看上去像是一種古怪難測的劍陣,似是以那七人中其一橫劍在胸的男子為陣眼。
一劍動,七劍皆動。
而你只有那指間的一根針!
你抬起手將我向我推去,之後腳尖一踩,就孤身迎了上去。
我看得出,這絕非是我所能介入的戰鬥,他們的招數我根本就看不明白,更遑論你那鬼魅似影的身法——可我不能讓你如此,更加不能看你如此,盡管需要我死,我也要為你造出那一線殺機,如此以你,就必可全身而退。
我即刻在腦海中上演著數年前所習練的各門身法,排演著以何種進退才能為你造出那一線殺機……
是先前那女子,只有她的劍過於凌厲,招招淨是攻勢,沒有一絲斂意,這就是他們這一劍陣的破綻。
正待我打算衝上前去,我的鞋口卻忽然被陳涼玉努力從一側帷幕探出的手握住。
當時是多麽緊要的時刻,我心中多恐萬一你行差一步、招錯一式,該是怎樣後果。
我抬腳用力一掙,卻未料那陳涼玉竟意外握的很緊,這樣她的手腕就直接被我踢錯了位,我聽見她痛的悶哼出聲,像是忽然用手捂住了嘴——直瞧見她我見猶憐的眼神,看她強忍著猛烈疼痛的姿態。
她伸出來另一隻手,遞給了我一把外形奇異的短刀:
“就是要給我這個?”
我冷著聲問她,她忙勉強著點頭,錯位的一隻手停在身側顫抖:
“給謝相……”
她說罷就忽然坐去了車的另一側,將自己蜷成一團,忍耐著手腕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