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夜色已深,濃濃迷霧包裹下的山村靜謐異常,偶有風吹樹葉嘩嘩作響。
呼哧呼哧!
年紀漸大已至天命之年的田伯通紅著雙眼,身形佝僂的蹲在院子裡的木門後邊,雙手緊緊握著耕地的木耙,耳朵豎起細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今晚李田他是睡不著覺了,不知怎的,剛摟著自家婆娘睡下沒多久,院子裡就傳來似野貓在撓門一般的動靜,“咯吱咯吱”響個不停。
這還沒完,過會,就變得好像極輕微地“咚咚”敲門聲。
好像外面有什麽東西想要進來。
事已至此,就算他躺下想不管不顧硬睡過去,可這刺耳的聲響總能十分清晰地傳入耳中。
“喂,誰啊?”
“你是誰?”
李田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乾脆翻身下床。
可門外沒聲。
又等了等,將耳朵貼在木門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沒人嗎?”
“喂?”
李田左等右等,沒有人給他回應,面露不耐,又重複幾聲。
聲音落下,細細貼在門上靜靜聆聽,好像是在一個隔絕的世界,沒有一點回聲。
“娘的。”
李田臉上流露出奇怪的表情,撓了撓頭,嘴上罵罵咧咧的,回屋睡回籠覺。
可躺下後,“咯吱咯吱”地聲音連他婆娘都聽到,被吵醒。
這次就像是有誰在外面推動木門想進來,年久未修的木門發出不堪重負地“吱呀”搖晃聲。
“誰啊?”
“到底是誰啊?”
李田氣得怒吼連連,可外面依舊是靜悄悄的。
他已經年紀頗大,已過了天命之年,身子正是要好好保養的時候,連覺都睡不成,心中早已怒火中燒。
一番折騰,隻穿著一身涼薄褻衣在這半夜裡,他這歲數可熬不住,又回屋裡睡去。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李田睜開已通紅的雙眼,走到院角,拿起木耙到了木門聽了一會,沒有絲毫動靜。
心中的惱火幾欲爆發,表情猙獰,他已經快被折騰的快發瘋了,雙手猛地握在把手上,狠狠一拉。
“哐當”一聲,打破了靜謐的午夜,兩扇木門重重撞在牆上。
“誰?”
“是誰?”
李田連連怒吼,可門前空蕩蕩的,唯有深邃到不可見底的黑暗,和縷縷不起眼,從腳邊輕輕飄過的霧氣。
一陣涼風吹來,就如一盆冰水澆在頭上,讓他清醒大半,重重呼出一口氣,外面黑不溜秋的,大半夜,他一個人站在門口,還別說,心裡莫名地發慌。
“娘的,不知哪來的野貓,”
“雜種…………”
此時他心中雖有些慌亂,可他表情凶狠,嘴裡更是咒罵不停,佝僂著身子,做出一副作勢欲撲的樣子,手中持木耙在空中揮擊不停,也不知在打什麽。
“爸,在嗎?”
“嗯!”
李田一愣,耳邊不知從哪傳來的這道熟悉聲音,讓他一個激靈,熟悉的記憶再度湧上心頭,這是他兒子的,是今早冒險為村裡查看情況,出去的六人之一。
“兒啊,你回來了?”
這名骨瘦如柴的田老伯,佝僂著背,滿臉皺紋笑開了花,頭上只有稀稀疏疏幾根頭髮,透出一股蒼老腐朽的氣息。
今早他白發人送黑發人,目送著親子離開,卻沒等到他回來,
當時對其的打擊可謂是萬劫不複,差點就昏厥在場。 一天都鬱鬱寡歡,難以鎮定,如若不是自己還有個幼子,還能強提一口氣支撐下去,否則還不知該怎麽活下去。
可這時卻聽到他的聲音,此刻老伯內心的欣喜溢於言表,雙眼飽含熱淚,原本黯淡無光的老臉,如重煥光彩,一時竟給人腐朽不堪的老樹,似新枝發芽般,再度煥發生機。
連忙呼喚著自己的長子。
“兒,你在哪?”
“快回家啊。”
“爸,我有些冷,有些走不動路了。”
“冷嗎?”
“沒事啊,家裡有衣服給你備著呢。”
“走不動路?”
“來,爹來扶你。”
田老伯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連木耙都扔到一邊,循著聲音,顫顫巍巍走進街道上深邃的黑暗中。
期間雙手高舉,還想給一天不見的兒子,一個深深的懷抱!
“我兒,別怕,爹爹來了。”
老伯在沒入黑暗前,說出最後一句話。
“老田,回屋睡吧。”
“老田!”
田大娘揉著惺忪的雙眼,久等又等,就不見自家老頭回話。
“奇了怪了,”
大娘心裡埋怨地嘀咕一聲,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裡爬起,後給自己的小兒子整了整被褥,再扭著肥碩豐盈的腰枝,低聲罵著死鬼,腳步輕盈地走了出去。
“老田,鬧什麽呢,還不回來睡覺。”
走到院裡,沒發現自家老頭的身影,唯有被打開的木門,在風中孤獨搖晃著,發出“吱呀,吱呀”地聲響。
踢了腳掉在地上的木耙,像受了驚似的,拍打胸口不停,剛剛還差點被拌倒。
連連埋怨老田多事,把放在牆角的木耙放到門口這,還害她差點摔一跤。
田大娘扶著門把手,小心探出頭來四處張望,一片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動靜,更沒有自家老伴的身影。
嘴上又連連咕噥幾聲,看著村道兩邊深邃如吞噬一切的黑暗,心裡就莫名地發慌,不停罵著死老田大半夜跑哪兒去了。
“老田,老田……”
田大娘久等不見,身子剛從被窩下來的余溫早已散盡,被風一吹,冷得直跺腳。實在等不及了,提高嗓門,在門口一遍又一遍喚著自家老頭。
“娘,是我,我好冷啊!”
“娘,聽得見嗎?”
黑暗中響起一道她朝思暮想的熟悉回聲,無法言喻的驚喜令她幾欲昏厥。
“兒啊!”
田大娘喜極而泣,手掌緊緊捂住嘴巴,雙眼中熱淚盈眶,點點滴滴的淚珠從臉龐滑過。
今天早上長子無法返回,幾乎可謂是擊垮了一名母親,當時她已心灰意冷,完全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可耳邊傳來的熟悉聲音,作為一名母親她永遠不會忘記。
“兒啊,別怕冷,快進屋去,炕上正暖和呢。”
田大娘大步循著聲音朝著黑暗中奔去, 此時的她,哪還顧得上其他,就算自家的老頭子不見了蹤影,出去後門也不關的蹊蹺,全然沒有往日婆娘獨有的精明,早已拋之腦後。
“水生,水生,快醒醒!”
“水生,你哥回來了,快到屋外頭來。”
“你爹,你娘,你哥都在呢,咱全家可不能只差你一個。”
田伯家剩下最後一人,還只有五歲出頭的水生娃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暖和的被窩裡只有他一人,爹娘都不在,也不知幹什麽去了。
剛剛在夢裡聽到爹娘和永遠回不來的哥哥在叫他,可把他嚇一跳嘴裡嘟囔幾句被驚醒的不愉快,提了提被褥,正要繼續睡去。
忽然面露驚喜,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剛剛聽到了,沒錯,是爹、娘和他哥哥在叫他,一家的聲音他永遠不會聽錯。
他哥哥回來了!
驚喜溢於言表,水生甚至顧不上地上腳涼,墊著腳尖,吸著涼氣,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屋外。
站在院中,環顧四周,只剩他一人,水生帶著哭腔,在那喊道:“哥,你在哪呢,爹娘?”
“可比丟下我一人啊!”
“在這呢,在這呢…………”外面的聲音更加急迫地傳來。
水生聽後,梨花帶雨的小哭臉一收,連蹦帶跳地跑向屋外。
“我艸你祖宗!”
“他馬連小孩也騙!”
一聲雖稚嫩帶著說不出地剛正陽剛聲響起。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帶出隱隱虎嘯聲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