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快追！”

躡手躡腳跟過來的明月姐妹還以為楚煥會有所掩飾，沒想到他直接放出幽冥蟲就走，讓姐妹倆一時還沒了脾氣。

單憑楚煥的身法想要甩掉二人自然不成問題，但是幽冥蟲的速度有限，再者楚煥也沒想過避嫌，索性也就沒躲著那兩個姑娘。

這會兒他剛一出城，明月和清月就追了上來。

兩人手裡各拿著一柄長刀，氣勢洶洶的追過來，好像一見面就要給楚煥腦袋上來一下似的。

偏偏等到兩人追得近了，倒是異常默契的把長刀一收，裝作若無其事的縱身和楚煥並肩而行，問了一句道。

“你是在等我們?”

“談不上等，它只能飛這麽快而已。”

說話間，幽冥蟲就在前面拚命的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三人壓陣把它給嚇著了。

“這是我的事，你們要過來看熱鬧也可以，別耽誤我的正事就行。”

“你的正事?”

明月打量了一眼楚煥身上的一襲道袍，或許是因為這幾次三番的相遇，勉強算是認識了。

她好奇的問道，“姓楚的，你真的是道士?”

“道門弟子而已。”一路無事，楚煥隨口回答一句。

“道門?這天下間有這麽個宗門嗎?”明月轉過頭看了一眼清月，清月也疑惑的搖了搖頭。

幽冥蟲在夜空中不斷的遊動，說是迅捷無影，但是在楚煥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麽。

有了這清閑的功夫，他自然也樂意多聊兩句。

“天下道者聚道門，道門從來都不是一個宗門，而是許多宗門聯合而成。前有一氣、正元，後有龍虎、元一，鼎盛之時門徒萬千，你們應該不至於這麽孤陋寡聞才對。”

“龍虎宗，我倒是聽說過。不過什麽一氣、正元、元一這些宗門我就沒什麽印象了。”明月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兒，看樣子還真是不知道。

楚煥也沒有多解釋的意思，畢竟道門昔日鼎盛之時還要追溯到人族中興之際，真要掰著手指頭數還真要浪費不少時間。

要不是見著這兩個姑娘長得一副小丫頭模樣，楚煥怕也沒心思和她們聊這些往事。

“難不成是因為年紀大了總喜歡擺譜?”

不知怎麽的，楚煥心裡莫名的閃過這麽一個念頭，一時還免不得自嘲似的笑了笑。

幽冥蟲掠過夜空，明明只有拇指大小，體內的力量卻好像是無窮無盡似的，一直往前飛完全沒有停下來喘口氣的意思。

明月和清月以武入道，對於氣息的把控遠沒有同階的修士那麽細致，追了沒多久就感覺心跳加快，呼吸也有些跟不上了。

她們的反應落在楚煥眼裡，楚煥也沒慣著她們，順口嘲諷一句道。

“還說是什麽隆中府的人，敢情這皇帝老兒也不盡是養著些能人。”

“你！”清月氣不過便要和他爭執起來，沒想到這一開口，體內的氣息一湧，反倒是讓她的俏臉一白，險些直接掉了下去。

雖然修為境界等同於一般修士的結丹境，但是以武入道畢竟不是正統的練氣修士，許多門類都說不上精通。

禦物、煉丹、畫符、乘風，這些法門在一般修士眼中都是基礎入門的東西，但是在明月姐妹而言卻只能算作是門外漢。

眼看著清月有些堅持不住了，明月只能伸手扶著她，勉強算是又跟了一段。

只是幽冥蟲本來就是陰煞之氣聚集而成，不屬於生靈，根本就不覺得累，一路還不知道要飛多久。

明月心知堅持不了多久，眼角余光瞥見楚煥輕松寫意的樣子，乾脆把心一橫，

直接拉著清月，一左一右將楚煥給抱住。一時之間，反倒差點把楚煥給拖下去。

“你們想幹什麽?”

“哼！”明月和清月對視一眼，默契的輕哼一聲，眼瞧著是不打算松手。

楚煥無奈也只能將兩人帶著，一路仍舊是追著幽冥蟲而去，轉眼就飛出了皇城，朝著遼遠北境大地而去。

另外一邊。

皇城之中，陸遠畏罪潛逃的事情很快曝光，遠在海城的陸佐賢不算，皇城中的陸家人只剩下了陸南昭的父親陸錫文。

作為本家兄弟，陸錫文雖然不想做這個家主，但始終是家中的老大。眼看著兄弟出了事情，他也實在是坐不住。

明宗皇宮有七殿十三院，其中養心殿是雲耀皇帝登基以來最常待的地方，卻也是一般人最難靠近的地方。

即便是朝中大臣一般也沒有這個能耐被召見於此，而今天，一介布衣的陸錫文卻拱手站在了養心殿之外。

隔著紅漆大門的五色琉璃窗，大殿之中的人物難以分明，唯獨一陣奇異的藥香一直圍繞在整座大殿附近。

現在正好是雲耀皇帝煉丹的時候。

陸錫文恭敬的站在大殿之外，知道現在不適合打擾，所以也沒有開口。

沒想到大殿之中的人似乎是知道他來了，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輪值的小太監對著陸錫文招了招手，示意他進去。

雖然沒什麽言語，陸錫文還是趕忙快步走了進去。

養心殿中的陳設一如多年以前，黃布旗幡掛滿了大殿梁柱，一眼看去滿是繁瑣的符字，根本看不清人。

陸錫文顯然是知道規矩，並沒有倉促上前，而是站在大殿之中，拱手靜候著。

“陸錫文，你又來了。”沒過多久，大殿旗幡之後就傳來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雲耀皇帝如今的年紀已近花甲之年，看樣子卻還是氣魄不改當年之勇。

“陛下雄武，小民來此是有一事相求。”陸錫文客氣一句，直截了當的說道。

陸家幾兄弟無論是陸佐賢還是陸景，在明面上看都比陸錫文要有本事得多。

陸佐賢掌管家中漕運主業，陸景的人情來往也最是積極，唯獨作為大哥的陸錫文醉心書畫，根本就不管事。

誰又想到陸錫文真正管事的地方，是在這廟堂之上?

當年陸南昭若無陸錫文的一紙薦文，又怎麽可能聲名鵲起?

旗幡之後，一隻手掀開幡掛，平淡的說道，“陸錫文，你好大的膽子。你想清楚了你要幹什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