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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片警那些年一少年篇》第2卷 第9章 懸山村(1)
  “哎呀,王叔叔,肖大爺,你就讓我跟你們去嘛,我真沒見過僵屍,稀奇得很。何況你們都帶著槍,怕哪門子僵屍嘛,我保證縮在後面不出頭,我真的就只看會兒稀奇……”

  小胖見師父把我帶上了,纏著肖大爺,死活要跟著去。黃叔沒有明令禁止他,我爸給黃叔發了個傳呼留言,準備好隨行的物品,第二天出發的時候,到底還是把他給捎帶上了。

  這趟出行,除了師傅、老爸、小胖我們四人,還有兩個是老爸派出所的同事,張叔叔和蔣叔叔。昨天晚上我沒睡好,其他人也都忙了一宿,除了司機,一上車一行人迷迷糊糊地都睡著了。

  等司機叫醒我們,我以為到了地方,誰知下車一看,汽車卻停在一段鄉村公路旁。老爸掏出指南針定了方位,又拿出地圖看了一會兒,這才指著公路下方,一條田埂小路對我們說,往這邊走。

  懸山村距離我們下車的地方還有20多公裡的山路,一面趕路,老王同志一面給我們介紹懸山村的情況。

  “懸山村,顧名思義,就是修在懸崖上的村子。山指的是雲頭山,一聽名字可想而知,這山得有多高,海拔有兩千多米。所以直線距離看上去挺近,到了山腳,爬上去還得費大半天功夫。

  雲頭山比起西南山區的崇山峻嶺,既算不得高,又算不得險,也沒啥子地質奇觀可以看,只有幾個山洞,所以沒有名氣。

  幾年前,修通了319國道,但是上山下山,主要還是靠兩條腿爬上爬下,交通不便,這個地方幾乎算得上是與世隔絕。

  之所以會查到這裡,是因為距離出事地段不遠,有個醫療衛生站。站點記錄,幾個星期前,有戶人家,被一群人送到這裡看過病,說是得了失心瘋。

  記錄本症狀表現一欄上,寫道:病人有很強的攻擊性,見人就咬,多人被咬傷。”

  衛生員叫小羅,二十多歲出頭,剛從醫校畢業,回憶起那天的情況,原話是這麽說的。”

  “我當然記得黑清楚的嘛,那天那麽大的陣仗,最近幾個月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我平時就看些小病,不外乎是啥子感冒發燒,頭疼腦熱什麽的,也就開點藥,打點針,掛點鹽水的事情。

  那曉得那家人發起病來哦,人都不認,就跟瘋了一樣。見人就抓就咬,一咬上去就不松口,血都咬出來了,差點沒把肉撕下來,幾個大漢都攔不住,凶殘得很。

  這種情況,我想都沒想,隻好縮在他們身後躲起。我哪裡敢給他們開藥啊,凶險得很,趕忙讓他們把人往鎮上的醫院送。

  這群人傷口都顧不上處理急哄哄地又走了。我依稀記得聽他們說,是從雲頭山上下來的,原來那裡還有個小山村叫懸山村嗦。”

  聽到這裡,蔣叔叔插了一句,“失心瘋啊,聽上去,我怎麽覺得更像是狂犬病啊。”

  “你跟老黃倒是想到一起,所以他打電話讓我查,鎮上醫院還有附近的衛生所,最近有沒有打狂犬病疫苗的記錄。你還莫說,三個月來,還真沒得人被狗咬。只有這裡的衛生所有那麽一條記錄。

  蔣叔叔奇怪道,“沒得記錄,難道沒打針!我見過嫩麽多被狗咬,狂犬病發作的,也不像是其他病啊!得了狂犬病,不去打疫苗,不打疫苗的話,就只有等死。路又嫩麽難走,費那麽大的氣力把人抬下來,又不打針,難道人又被他們抬回去了?難不成還有什麽其他的講究和說法?”

  “老黃他們也覺得怪,

於是找了本地的鄉長了解情況。”老王同志繼續介紹。  “此地隸屬民主鄉,現任鄉長隻記得雲頭山上住了一村人。鄉裡每年會撥一些物資過去,開展扶貧工作。山裡人偶爾也會下來跟他們做點小生意,換點生活必需品。

  這山上山下像是兩個世界,又沒什麽交流,鄉長隻說一直都是這樣的,至於更多的,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還是七十多歲的前任老鄉長,擺談起這群人的來歷過往。

  “元末明初和明末清初的時候,川省因為戰亂,導致人口急劇減少,於是,便有了歷史上,著名的湖廣填四川。這一族,是清朝的時候,從湖南湘西一帶,遷徙過來的苗裔。

  這村人剛搬來的時候,我們本地人提起他們,都是害怕多過好奇。背後頭,說啥子的都有。有說山上有巫師可以煉製僵屍,驅使僵屍運財;也有說有美女會煉製毒蟲猛獸,下蠱,控制男人對她們神魂顛倒……反正傳得是神乎其神,那些故事嘛擺起來還多嚇人。

  我們本地人膽子小,又迷信,能不跟他們打交道就盡量不打交道,過路寧肯走遠路也要繞道而行。

  六幾年自然災害,沒東西可以吃,那雲頭山好歹是座大山,總能夠挖出點草根樹皮。那個時候我們寧可去挖觀音土,都沒人敢去雲頭山討活路。可想而知,這些流言蜚語傳得有好厲害。

  久而久之,山上山下,倒像是隔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山上的人不怎麽下來,而山下的人也不敢上去。

  便是這十幾年來,生活好轉,鄉上開展扶貧衛生教育工作,希望他們搬出大山,到地勢平坦的地區生活,他們也極不配合。

  無論派出多少撥人去勸他們,他們都不願意搬出大山,次數多了,懸山村人就在山腳下修了一道圍欄,意思就是阻擋鄉裡人上山,不想聽我們說。

  後來,出於尊重,和照顧少數民族人民傳統生活習慣的考慮,鄉裡每次,都是把一些慰問物資、扶貧物資、書籍、醫療物資之類的放在山腳的圍欄外。山上的人會定期下山來取。所以這個村裡面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我們其實也是知之甚少。

  說完懸山村的來歷,老王同志話頭一轉,對著師傅說道,“肖大爺,聽說湘西的苗裔很有些門道和講究,所以這次才托你老人家過來,幫我們當個顧問,莫要犯了他們的忌諱,免得場面不好看,到時候不好收拾。”

  自從肖大爺換了職業,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老王同志便隨了我們一起,不再喊老仙師,改口稱呼為肖大爺。

  “湘西啊!湘西多山,大樹、洞穴、岩石,無處不神;狐、虎、蛇、龜,無物不怪。他們信奉山神,洞神,難怪遷徙到此地,也會選擇居住在山上。這跟他們的信仰很有關系。

  湘西那個地方還多巫。你們聽說過,湘西三大絕沒有?趕屍,下蠱,辰洲符。”

  趕屍?我跟小胖對視一眼。還真是奇了巧了,昨天晚上我們遇見的,不正好是隻僵屍嗎!

  “沒聽過,沒聽過,你老人家給我們講一下嘛!”小胖好奇道。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去過辰州地界,在那個地方,認識了一位大巫。那個時候,比較好奇,便跟他請教過過湘西的三大絕。

  我先給你們講一下辰州符。辰州符又叫做'靈符'、‘神符‘、或者是'桃符',符是由辰州的巫師們發明的,所以叫做辰州符。

  辰州符非常複雜,有一百五十多道巫教祥符,其中六十三道是用人和人頭為符,五十八道以凶禽猛獸成符,十七道以凶禽猛獸和人頭組合成符,還有幾道是用漢字和漢字重複組成,剩下幾道是抽象性的線條符。主要作用是保護、鎮守、驅逐或鎮壓惡勢力。

  五千多年前,辰州地界的巫師們,經過研究,創立了巫術和法術,為了使威力無邊的巫術、法術離開巫師後依然具有效力,所以便有了'符'。配合符的使用,一般都要念‘咒‘。符,後來又被道教采用,成了道教的一大法寶。

  有些巫師有專用的符,世代相襲,秘不外傳。一些簡單的符,居住在那方的年長者,大多會畫會用,所以說湘西多巫。”

  “那趕屍又是怎麽個說法?”我還是對草狗大王的興趣更大一些。

  “趕屍也是巫術的一部分。湘西這個地界,背靠十萬大山,主要是在沅江流域一帶。這一方地界多是崇山峻嶺,道路坎坷崎嶇。武陵山脈自西向東,西騎雲貴高原,北臨鄂西山地,東南則以雪峰山為屏。

  辰州符趕屍,北到朗州不過洞庭,東到靖州,西到涪州和巫州,西南則可達雲南和貴州。

  在清朝中期的時候,為了把客死四川的湖南移民屍體運送回家鄉,最早是走水路。但是三峽這一段,水流湍急,暗礁密布,船隻往往過江沉沒,那時候的人比較迷信,不願意搭載死人行走在險江之上。所以這個時候,就有了趕屍匠。

  趕屍匠如何趕屍,說法眾多。

  一說使用攝魂鈴,用草繩將屍體一個一個串起來。一面搖鈴,讓夜行人回避,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關起來,一面使用辰州符控制屍隊行走。一邊走,還要一邊念誦趕屍口訣。這個口訣嘛,有人說,念的是文天祥的《正氣歌》。當然,這也只是其中的一種說法而已,具體如何倒是沒人驗證過。

  另外一種說法就跟巫術完全沒的關系了。把兩個屍體排好隊,伸直前臂與地面平行,然後用兩根長竹竿順著手臂用繩索固定,這兩具屍體就形成了一個架子,自然不會倒下來。兩個趕屍人一前一後,抬著竹竿往前走,屍隊就這麽被‘趕起來’了。

  還有一種說法,是給屍體噴上特製的防腐藥水,然後由趕屍匠喬裝打扮,把屍體背回家鄉。

  其他的說法就不一一列舉了。有興趣嘛,我們回去以後再細細地跟你們說。”

  “還真是稀奇噠,老人家再擺一哈下蠱嘛!”張叔叔也聽起了興致。

  肖大爺見有人捧場,越發來了談性,當做是奇事給我們擺談起來。

  “說起下蠱,自然繞不開苗女。放蠱主要掌握在湘西苗女手中。通常是傳女不傳子,一般苗女長到十七八歲,她們的母親就會教女兒一些防身的本領,會秘傳她們製蠱、放蠱的本事。

  會放蠱的婦女,湘西習慣稱為草鬼婆。哪怕是當地人對草鬼婆也是又恨又怕,敬而遠之。一般草鬼婆也輕易不會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她們又非常容易辨認。特別好整潔愛乾淨的婦女,很有可能就是草鬼婆。

  下蠱,又叫做'放草鬼',那麽'蠱'到底是甚麽物事呢?

  一說,蠱其實是毒藥,下蠱就是投藥。把特製的毒藥投入到食物當中,人吃了之後,便會心智迷亂,受到投藥者的控制。這種藥粉的製作方法千奇百怪, 沒有固定配方,多是家傳,有多少草鬼婆,就有多少種蠱藥。

  雖然製作蠱藥的配方不同,但是成分都大同小異。《鳳凰縣志》裡面記載鳳凰的草鬼婆製蠱,主要是收集蛇、蜈蚣、螞蟻、蟾蜍,然後將它們露乾研磨成粉,用罐子裝了,在山麓間藏匿一段時間,就製成了蠱藥。

  《懷化大辭典》裡面又記載靖州、晃州等地製蠱,則是取蛇、蠍、蜈蚣、蟑螂、蜘蛛等毒蟲藏於罐內,日曬雨淋,使其自相吞食,獨存者則為蠱。”

  肖大爺講完一大段話,講得是口乾舌燥,我連忙把水壺遞上去,趁機現個殷勤。大爺喝完水,又把水壺扔還給我,繼續講。

  “當然這些事情嘛,都是些民間傳說和野史故事,也就是擺龍門陣的時候擺一哈,當不得數。不過話又說回來,小心駛得萬年船,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管他是真還是假,終歸小心方是上策。”

  有些話不便明說,所以肖大爺這才掰扯了這麽大一通白話。反正我是聽出來了,看來這一趟懸山村之行,沒那麽好過。我跟肖大爺還好說,我有些擔心老王同志還有小胖,要是一個不小心,冷兵器和巫術火拚起來,那個更勝一籌還說不定。

  尤其是小胖,老王他們好歹還有把武器防身。而小胖,就只有一身肥肉比較抗揍,想想還真不好辦,早知道就應該把他留給司機,不該帶他過來。

  失策啊,失策啊,一面跟著大部隊前行,我一面瞅著黃小胖糾結,以至於眉頭都擰成了一個川字,自己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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