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居。

　小姑娘穿了身顏色豔麗的孔雀藍衣裙，層層疊疊的衣裳將小姑娘襯得嬌小可愛。

　她倚著椅子，懶洋洋地擺弄一副圍棋。

　棋盤和棋子都是玉質的，看上去價值不菲。

　五行一如既往盤在椅子後，腦袋擱在扶手上，吐著蛇信看她擺弄棋盤。

　棋盤旁邊擺放著一個鎏金鏤空香爐，香爐青煙嫋嫋。

　整個不眠居都有一股奇異的淡香，聞著令人心曠神怡。

　“小姐，都解決了。”躍鱗上前回稟。

　“嗯。”靈瓊隨意應一聲，好像對剛才的事不感興趣。

　“薄雪繞。”

　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出來，薄雪繞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垂眸上前，“小姐。”

　靈瓊扔下棋子，朝著他伸出手:“我們去瞧瞧盧胖子。”

　薄雪繞心頭一跳，下意識抬頭看她。

　小姑娘眉眼帶笑，笑吟吟地看著他。

　那雙烏黑漂亮的眸子像是盛著天光，清澈乾淨。

　有那麽一瞬間，他居然覺得她天真純善，人畜無害，像春日裡的陽光，能融化一切。

　然而……

　薄雪繞察覺自己失態，趕緊垂下頭，掩飾自己眼底的情緒。

　盧胖子沒死?

　可能是這個消息過於驚喜，薄雪繞沒什麽抵觸心理，將靈瓊從椅子上抱起來。

　靈瓊靠在薄雪繞肩膀上，無聲歎息。

　果然還是要花錢才能享受。

　幸好這個副本爸爸有錢！

　鬱高陽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

　-

　地牢。

　陰冷潮濕的地牢彌漫著一股血腥氣和難聞的霉臭味。

　腳步聲從地牢入口響起。

　昏暗的地牢逐漸有了光亮。

　薄雪繞抱著靈瓊下來，他一眼掃過地牢，發現都是空的，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滿室囚犯。

　不過這地牢裡養著別的東西。

　比如滿坑的蛇，怪異醜陋的大型植物……

　躍鱗拎著燈，在前面帶路，很快停在一間牢房前。

　牢房裡躺著一個人，胸口有輕微的起伏，明顯還活著。

　後面跟著的人很快送上椅子，薄雪繞想將她放上去。

　靈瓊卻抱著他不撒手，“你坐。”

　薄雪繞:“……”

　薄雪繞靜立片刻，抱著她坐下。

　小姑娘高興的揚了揚唇角，裙擺下的腳來回晃動，顯示她此時很高興。

　躍鱗已經打開牢門，將裡面的人拎出來，扔在過道中間。

　被躍鱗那麽粗魯對待，盧胖子也沒醒。

　薄雪繞盯著盧胖子起伏的胸口，確定他還有氣。

　“小姐，真的不殺了他嗎?”躍鱗再次向靈瓊確認。

　按照以往，盧胖子早死了……

　也不知道小姐最近怎麽回事。

　“……”打打殺殺有什麽意思！靈瓊板著小臉，“就你話多。”

　“……”躍鱗撓撓頭，問後面的人要了一個小木盒。

　小木盒打開的瞬間，薄雪繞聞到一股異香。

　那香味濃鬱，和地牢裡的氣味混合在一起，格外悶人。

　靈瓊顯然受不了這樣的氣味，拉著他衣襟，將小臉埋過來。

　柔軟的皮膚不時蹭過他脖頸，溫熱的氣息拂過，薄雪繞渾身不適。

　他很想將身上的人掀下去，然而他不能這麽做。

　薄雪繞克制著衝動，忍耐懷裡的人帶給他的煩躁。

　-

　躍鱗取出小木盒裡的東西，那是一截枯木，沒有樹皮，通體暗紅，仿佛被血浸泡過。

　這東西一拿出來，盧胖子側頸就鼓起一個小包，緩慢地開始移動。

　盧胖子幽幽轉醒，他茫然地看下四周，對上躍鱗的臉，眼底被驚恐佔據，身體也忍不住開始抖起來。

　他還沒死嗎?

　為什麽還能看見躍鱗！！

　“醒了呀。”躍鱗笑嘻嘻地拍下他臉頰:“命可真大。”

　盧胖子:“……”

　他沒死！

　盧胖子被這個認知嚇一跳。

　“你運氣也不錯。”躍鱗擺弄手裡的枯木，語氣都是惋惜，“居然真的等到引子送回來。”

　薄雪繞記得他之前說的是七天之內……

　可是算算時間，今天是第九天了。

　那他之前喂的毒藥是怎麽回事?

　這盧胖子不僅沒死，她還打算救他?

　為什麽?

　盧胖子顯然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還活著，顫抖著聲音:“我……我沒死?”

　“讓你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你了！”躍鱗惡劣地笑出聲。

　盧胖子:“……”

　還不如殺了他！！

　小毒婦還想幹什麽！！

　-

　躍鱗劃破盧胖子手指，將枯木放在他手指邊。

　“你幹什麽……”盧胖子沒什麽力氣，也沒法掙扎。

　“救你唄。”躍鱗嗤笑:“你放心要殺你早殺了。”

　盧胖子:“……”

　救他?

　鬱萱竹會這麽好心?

　小片刻時間，盧胖子手背上便鼓起一個小包，往手指尖移動。

　青骨會被香氣吸引，聞多了，就跟喝醉了似的。

　——當然普通的香氣沒用。

　望來生裡有一種很特別的藥草，那藥草會讓望來生帶著馥鬱的香氣。

　那些香氣足夠讓青骨在盧胖子身體裡醉個幾天。

　而青骨能讓大部分毒藥成分失效，所以望來生的毒性不足以讓盧胖子丟命。

　不過有沒有後遺症，靈瓊就不知道。

　她把自己能做的已經做了。

　剩下就看他的命了。

　小蟲從盧胖子手指間爬出來，從枯木的小洞鑽了進去。

　躍鱗將枯木放回小木盒裡，封好後交給靈瓊。

　靈瓊:“……”

　靈瓊閉著眼睛接過，順手揣進薄雪繞袖子裡，還不放心地壓了壓。

　她動作隱秘，只有薄雪繞看見了。

　-

　盧胖子身體虛弱，但他能感覺到，那令他害怕惡心的蟲子不在身體裡了。

　盧胖子咽了咽口水，不太明白靈瓊的動機，“你們想幹什麽……”

　靈瓊眉眼一彎，輕軟的嗓音在地牢中流轉開，“我也算救你一命吧?”

　盧胖子:“……”

　算個屁！

　“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麽，只要你幫我做件事，我就放你走。”

　“……你會這麽好心?”

　靈瓊無辜地聳下肩，“信不信隨便你，反正命是你的。”

　盧胖子:“……”

　他當然不想死。

　可是她要自己做什麽?

　盧胖子猶豫一番，先看看她想做什麽。

　“你要我做什麽?”

　靈瓊從袖子裡摸出一張信箋，遞給躍鱗。

　躍鱗轉交給盧胖子。

　盧胖子抖開看一眼，臉色更難看，“你還不如殺了我。”

　靈瓊看著自己指甲，語氣涼涼地說:“我要你的命有什麽用，你的命又不值錢。”

　“……”

　——萬氪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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