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武舉考試還沒開始,場上就僅剩二百余人,齊齊的站在方陣之中。
這次武舉可是真的不同以往,有如神仙打架。
往後百年,此次武舉之事皆在坊間流傳,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一樁趣事。
先是冒出一個十八歲的異國武聖,單人破八百鐵騎陣,進陣不到半刻便瀟灑而出。
後來此陣又硬生生的被兩位十五歲的少年宗師給搗爛了,兩人一東南一西北,直接將八門金鎖陣撕了個粉碎。藍煙第一鐵騎硬生生是被打的沒了脾氣。五次武舉,沒有能做出這種事的,要不然就是沒那個能耐,要不然就是沒那個膽量。聽說這次不少龍象騎兵都受了輕傷,以前都是他們欺負考生,這是第一次被考生給欺負了。
隨著八百兵卒憋著一肚子的火氣,一臉怨恨的移出方陣,謾罵著回到帳篷。第一輪的考舉也就隨之開始了。
“這第一輪,比的是境界。習武,天賦最重要!我國子監招武生,要的就是天才!現在,大宗師及以上,走到台下,報上名來!”持旗考官看著方陣之中的少年天驕們,心中嘖嘖稱讚。但臉上還是表現出一副淡然的表情,聲音洪亮的喊道。
眾人也都靜靜等著,都想看看這些人中,有幾個大宗師。
上杉越站在方陣最前面,直直而走,第一個站到考官台下,低頭鞠躬,起身後緩緩開口道:
“武聖,上杉越。”
說罷便站到了一邊。呼延灼和考官見了,也不禁要承認這小子確實有值得人尊敬的精神。眾人對上杉越也是見怪不怪,畢竟也聽說了他是東洲國舉國上下公認的第一天才,沒什麽好嫉妒的。
緊接著,又有一位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緩步走上台前,此人可吸引到了眾人的目光,他身高七尺,衣衫襤褸,穿的衣服像是那種很磨皮膚的粗麻布縫製而成,一雙沾滿塵土的布鞋,皮膚像是多年風吹日曬般的發黃,長得倒是頗為英俊,一看就是那種少年豪傑的感覺,雙目漆黑炯炯有神,頭髮用一根木簪子扎在腦袋上。
少年脖子上帶著一顆不知什麽猛獸的牙齒項鏈,身背槍筒走向前去。
杜仲臉上神情變幻,看著他莫名的有著幾分熟悉,仿佛看到了齊承祿年輕時候的樣子。既是大宗師以上的境界,剛才又沒在衝陣時注意到他,那這人便是穩中求勝,或許此刻沒有大放異彩,那便是在扮豬吃老虎,等待時機。
那少年挺直了胸膛,微風扶起他雜亂的鬢角,畫面十分不和諧,像個俊俏的放牛娃。眾人望著他的背影議論紛紛。
少年緩緩站到了台下,雙手抱拳,隻盯著台階,不看考官,表情嚴肅目不斜視的說道:
“大宗師,沈鋒!”
呼延灼定眼一看,這孩子身上隱隱的冒出戾氣,有雄獅之心,像極了故人年輕時的樣子。目露欣賞,輕輕點了點頭。兩位主考官也是相視一笑,表情溫和的繼續看向沈鋒。
沈鋒禮畢,與上杉越相對而站。他面無表情,與同樣面無表情的上杉越眼神直直相撞,雙方就這麽互相乾瞪著。
眾人看著再沒人繼續前去台下,持旗考官也剛要張口說下一步,此時只見一手持長兵的少年騎著身披金甲的高頭大馬從南面朝考官台疾馳而來,口中大喊:
“慢著!”
陣中眾人台上考官都齊齊望向那人,只有呼延丞相扶著額頭歎了口氣。
持旗考官看清了那少年的面貌,一拍大腿,說道:“您這是幹嘛啊小王爺!”
只見少年縱馬奔到考官台前,從高大駿馬身上一躍而下。站在了上杉越和沈峰中間,看了一眼上杉越便轉頭看向持旗考官。
他身穿鳳凰繡金袍,手拿金色長兵,身長七尺,濃眉大眼,闊面重頤,威風凜凜。一頭烏發束在腦後,生得一副上將軍相貌,與窮俠客般的沈峰成了鮮明的對比。
少年一手持長兵點地,一手指著台上,響亮喊道:
“我聽說不是有人要名正言順嗎!小爺我也是走後門進來的,今天我就要來補上!”
台下眾人見此少年驕狂之極,議論紛紛。
杜仲和柳伏辰站在一起,賊眉鼠眼的張松站在二人前面。
杜仲心想這人怎麽如此厲害,就連在呼延灼面前都敢如此放肆?還是個王爺,看這歲數像是和自己差不多。便好奇的偏頭問向柳伏辰:
“這黃毛小子什麽來頭?如此耀武揚威的?”
柳伏辰也沒見過這陣仗,不太了解,皺著眉頭回答道:
“我也不知。”
二人的對話讓張松聽見了,便回頭賤笑著徐徐說道:
“二位少俠有所不知,這小子叫李元慶,是雍州齊襄王李炎棠的孫子,李炎棠是當朝唯一的異姓王,他當初隨先帝征戰沙場,兒子在巴蜀城做質子,班師回朝那年,質子營失火,他兒子被燒死了,這李元慶便是他最後的血脈了。
李炎棠為了這孫子什麽都敢乾,但當今皇上想掌控他就必須以此為要挾,兩家倒是不敢翻臉,隻好讓這小王爺在這京城中好吃好喝,嬌生慣養,入國子監等等,每個月李炎棠還會來京城探望一番,所以這當朝上下除了皇帝沒人敢惹這小王爺,他也因此除了欺君罔上沒什麽不敢做的。這不,聽說東洲國天才想在此次武舉上拔得頭籌,便一怒之下單騎趕了過來。”
杜仲二人聽罷對視一眼,杜仲面露驚訝的說道:
“可以啊張兄,你知道的挺多啊。”
張松低頭一笑,說道:
“杜老弟真是羞煞我了,都是些小道消息。”
二人打趣的同時,連柳伏辰也對一臉小人樣的張松有所改觀。杜仲二人心裡知道,此人絕對來頭不小,不可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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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台上
背手考官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等著看好戲。呼延灼單手扶額,眼不見為淨,畢竟這李炎棠可是比他還高一輩份的老將,李元慶也要稱自己一聲伯伯,他是管不了這個毛頭小子的。
持旗考官看了看逃避的兩人,歎了口氣,一臉委屈的說道:
“小王爺,您能不能不在這鬧了,被皇上知道了,我這官帽就得丟了!”
李元慶聽罷,一手把兵器狠狠的戳在地上,一手掐腰,伸長了脖子,皺著眉頭對著持旗考官說道:
“李叔!你就別當這壞人了,沒看他們倆都不說話嗎?昨天聽聞某人說了什麽名正言順的屁話,我能答應,可我手裡的赤鳳鎏金鏜可不答應!”
持旗考官聽罷,一臉哀愁,皺紋擠成一片,就差沒掉出幾滴眼淚來。想罷一定是白子義這小子告訴他的,故意讓這少爺來搗搗亂。想罷便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你先把馬牽到一邊,這事丞相準了。”
呼延灼聽罷趕緊放下扶著額頭的手,端正了坐姿,輕咳了兩聲。面無波瀾的暗罵著持旗考官,點了點頭。持旗考官也不回頭看他,神情回復平靜,威嚴而立。
少年開懷大笑,持鏜抱拳行禮:
“大宗師,李元慶!”隨即站到了沈鋒旁邊,目不斜視,並肩而立。沈鋒看了一眼李元慶也不再多看,二人齊齊望向上杉越。
“這麽小歲數的大宗師?那個托塔天王李炎棠的孫子?”
“不愧是名將之後啊!”
“這是雍州齊襄王的世子,自小在國子監長大的主兒!”
眾人議論紛紛。
背手考官眼神犀利,把手纂成拳頭抵在嘴上咳了咳,示意眾人安靜,然後聲音洪亮的喊道:
“小宗師境界的,走上前來。”
眾人聽罷,繼而面面相覷,大部分人還是希望小宗師不要太多,畢竟第一輪只收百人。
杜仲和柳伏辰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便走上前去,二人剛挪步,看著張松也跟著動了起來。三人便一起站到台下。當人群安靜之時,杜仲掃視四周,約莫著大概有四五十人的樣子。心想這世界真的很大,天才真的也不少。齊承祿說的那些自己天賦平平果然是真的。
背手考官見人群不再亂動,掃視一遍台下眾人後,大聲說道:
“五十三人,那李元慶不算在人數之中,如此一來,接下來能入第一輪的人就只有四十五人!小宗師一行站到台左。其他人一並上來,放出氣力。”
杜仲一行小宗師走到台左。
只見剩下的一百余人都齊齊來到台前, www.uukanshu.net 知趣的擺成了一個方陣,一齊放出氣力來。瞬間狂風驟起,呼嘯著卷過整片營地。
呼延灼站起身,背著手俯視眾人。每一個少年都牟足了氣力,個個臉憋得通紅,表情扭曲,不少人鼻血都流了下來。
“我要做壞人了。”
呼延灼聲小氣微的說道,此話只有兩位考官聽得見。
“下手輕點。”持旗考官嘖嘖說道。
呼延灼背著手,表情嚴肅的說道:
“停!”
眾人停止聚氣。
呼延灼沒有任何動作,忽然,整個台前的百余人紛紛動彈不得,身上仿佛被千斤重擔壓著。隨著呼吸,壓力越來越大,不少人已經彎下腰,還有人跪在地上。
又是三個呼吸,將近一半的人都五體投地,硬生生的拄著不讓自己的身子貼向地面。還有些人可以直直站著,有些人彎著腰,弓著身。
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眼睛裡都充滿血絲,額頭上暴起青筋,有的甚至鼻血直流。
呼延灼再次發力,慢慢的,又是數十人跪倒在地。
直到場上只有四十五個站著的人,他才把壓力收了回來。眾人瞬間輕松,跪伏著的人也趕緊趴在地上喘著粗氣,不少人口水和鼻涕都流了出來,還有人嘔吐在地上。
“站著的都走到台右邊。”背手考官清了清嗓子,說道。
觀望的人皆目瞪口呆,這就是武神嗎?
“地上坐著的,趴著的,把你們吐的都弄乾淨再走,門口守衛會給你們每人一兩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