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鋒從那以後就發誓,再也不做那懦弱之人,他要變強,要拜將封侯,要不顧一切的懲罰這世間的不公!
他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裳,不管那女人的叫罵阻攔,離開了那個肮髒的地方。
有人叫他小乞丐,他不聽,有人罵他野狗,他不管。他眼神冷冽,心中是軟弱愚蠢的父親衝進大火時的背影,眼中卻是鏗鏘與堅毅。
他變成了一隻凶狠的野獸,一個極惡的強盜,不畏痛楚,不懼生死。
偷、搶、拿了東西就跑,一切隻為填飽自己的肚子,直到差點被人打死,是一位老乞丐救了他。老乞丐教會他如何做人,如何看待世事,如何放下心中怨氣,並把所有的積蓄給了他,讓他去學武。
“你不僅要為自己,你更要為這世間打抱不平。”老乞丐說。
沈鋒去跟不知名的師父學了槍法,他悟性極高,十分刻苦,日夜練武,每天隻睡兩個時辰。進步神速,他化怒火為動力,且悟性極高,沒過一年便超越了師父。
出了師門後也不斷練槍,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就是揮槍,刺槍。一槍一槍扎向從前的回憶,那個肮髒的院子,屈辱的家。
再後來,他便入了江湖,從十二歲時便殺了人。從那以後便是在江湖中不斷的打打殺殺,自己的槍法也越來越純粹,槍中只有殺意。他孤身行走江湖,會殺,會躲,會藏,知道人心的險惡和世道的不堪。不過他謹遵老乞丐的教誨,向來都是懲惡揚善,打抱不平。十五歲時,已成為了一品宗師,他確實沒有什麽天賦,都是憤怒帶來的動力,還有血與汗的磨練。
他沒學過什麽招式,出手除了攻防就是殺人技。
十六歲,他一人一槍,殺了那狗縣令。在自己那不願認的母親面前,那時她已改嫁。
那晚,連同主簿在內,幾乎所有的衙差都被滅門,隻留下幼小的孩子與婦人。
沈鋒隨即策馬出城,逃出涼州,遁入中原,從此改名換姓。
直到今天,他通過自己夜以繼日的努力,成為了萬中無一的大宗師,成為了泱泱大國的天之驕子。站到了學子監武舉的這個石台上面,他打敗了眼前這個名為上杉越的少年,就無疑成為了藍煙的第一天才。他就有能力鏟除這天下所有的不公,為了世道,為了百姓,也為了自己。
他必須贏。
沈鋒拿起拳頭怒砸了幾下胸口,大喝一聲,吐出一口淤血。
隨即拿出了他多年混跡江湖的殺手鐧,他衝著上杉越緩緩開口道:
“這一槍,名為”
“大漠孤煙!”
瞬間連人帶槍急射而出,身後石台俱碎,槍如長龍直指上杉越,槍頭為眼,氣流如龍卷風般匯聚。
“破!”
上杉越也不再留手,一刀自下而上劈往槍頭,勢要砍斷此槍的威勢。
【一刀流·陽炎】
紅日如火砍向龍卷。
氣勢炸裂,石台崩壞。
沈鋒氣勢雖削,但槍勁不減,直指上杉越咽喉。上杉越不可改刀法,否則這槍必定刺殺自己,便側身一躲,輾轉騰挪之際沈鋒槍頭一轉,對向上杉越。
上杉越轉手揮刀,另一手將刀鞘甩出,直砸沈鋒胸膛!
“不好,他們這是以命搏命!”兩位考官站起身來喊道。
但為時已晚,上杉越的刀鞘狠狠的砸在沈鋒胸膛之上,右手一刀揮向沈鋒脖頸,勢要將他斷頭,沈鋒全然不懼,槍鋒已然到了上杉越的眼前,二人若執意不躲,將雙雙殞命於此。
電光火石之間,上杉越手腕一轉,棄刀向後跳下擂台。
眾人驚訝之余,兩人已經站定。
“我輸了,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在你的眼神裡,我看見了獅子。”上杉越說罷,緩緩深鞠了一躬。
沈鋒看見這一舉動,心中對此人湧出萬分敬意,雙手抱拳,深深作揖回禮。
“是我輸了,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此時背手考官輕咳了兩聲,緩緩說道:
“是上杉越輸了,但沈鋒你出手不顧性命,差點害得兩位殞命於此,我考官二人判你取消資格,你可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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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伏辰躺在太醫閣的床上,聽著杜仲講白天的戰況。
“那上杉越為何不跟他死拚到底?”柳伏辰緩緩撐起身子,椅在床頭疑惑問道。
“我估計著,沈鋒在用命賭,賭上杉越不敢和他以死相拚,賭贏了便贏回了藍煙的臉面,以後就會封侯拜相,前途無量,輸了...也就是同歸於盡唄,看來沈鋒是無牽無掛,又籍籍無名的狠冽之人。
但是上杉越就不同了,他是天之驕子,我猜他會背負著整個東洲國的期望,必要惜命,以國為大。說到底,還是上杉越強一些,畢竟是武聖。我估計沈鋒這一命換一命的殺招用了不是一回兩回了,那熟練勁,他真的是個刀尖上舔血的狠人。”
杜仲一邊給柳伏辰吹著藥,一邊分析著戰況娓娓道來。
“不愧是你啊,還學什麽武,以後就當我的幕後謀士得了,等我得了這天下,分你一半。”
柳伏辰笑著說道。他此時臉色蠟黃,嘴唇泛白,顯然受了不小的內傷。
杜仲看著向來寡言少語的柳伏辰跟他開起玩笑,他就知道,經過這短短幾天的相處,他已經完全信任了杜仲,二人也成為了彼此目前唯一的朋友。
一旦有了友情或者親情、愛情這種東西,再高冷,再狠辣的人都會有所觸動,做出改變的。
就像沈鋒此時正在李元慶的病房坐著。
“真的嗎?我就知道你能行,什麽東洲武聖,都是狗屁。”李元慶張牙舞爪的說道。
“我最後也被考官取消了資格,但也沒關系。”沈鋒靠在椅子上,閉著眼一臉放松的仰頭說道。
“又活下來了。”他口中喃喃。
“取消資格又能怎樣,以後你就是整個藍煙王朝的大英雄,舉國上下的人們都會記住你的名字。”李元慶雙手端起碗喝了口藥,轉頭對著正愜意的沈鋒說道。
“謝謝你的兵器,沒有他我也贏不了。”
“客氣個屁啊,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李元慶嘴裡藥還沒喝淨,含糊不清的說道。
沈鋒聽罷,睜開眼睛,轉頭望向李元慶,這些年來除了老乞丐,第一次有人對他說出這麽溫暖的話,看著李元慶那癡呆的表情,聽完就很讓人覺得心安。沈鋒望著李元慶,眼中映著燭火的光,緩緩開口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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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開始!”
“我認輸了!”張松撓著頭對著台下考官笑著說道。
“我打不過他,我認輸。”
兩位考官看著這賊眉鼠眼的張松,氣不打一處來,持旗考官問道:
“你怎麽不早說?”
“才想起來。”張松撓了撓頭賤笑著說道。
考官大手一揮,示意讓他下去,喊道:
“趙子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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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李元慶傷沒好,就由輪空的杜仲對上了張松,也不知道這張松唱的是哪一出,來了個臨陣舉白旗。
考官判杜仲勝後,明日便是與李元慶的決戰了。杜仲雖然心裡有些緊張,不過總算能一展身手了,齊叔說過,境界進步的最快方式就是與人真刀真槍的乾,尤其是死裡偷生,進步會尤為飛快。想必這沈鋒就是這麽過來的,上杉越的殺意和血腥味也極重,怕是也少不了。
這次與李元慶的比試那是最好的磨練自己的方式,一力降十會。二人都是以氣力為主的武者,明日之戰便如同戰斧剛巨錘,硬碰硬的比拚。
話說杜仲也感覺很迷糊,第一輪輪空,第二輪對手投降,莫名其妙就到了武狀元決戰了,別明天再出了什麽岔子,這就像是命運在跟他開玩笑一般。
杜仲正出門準備透透氣,緩緩心神,正巧碰上同樣出來透氣的沈鋒,二人四目相對,眼含深意。
杜仲率先抱拳作揖,說道:“趙子龍。”
沈鋒同樣回禮說道:“沈鋒。”
“沈兄是想出去出去透透氣?”杜仲笑著問道。
“一同走走?”沈鋒回笑著說。
二人相視而笑,一同走出太醫閣外,走在皇城之中。他們不知,此時城牆之上正有一宦官在觀察著他們。 www.uukanshu.net
“我見沈兄如見故人,莫名的有種熟悉的感覺。”杜仲側頭看著沈鋒說道。
二人皆背著手並肩緩步走在石板路上。
“我也是,說不定咱們從哪裡見過。”沈鋒低下頭說道。
杜仲心想,會不會也是轉世過來的二十一世紀的人,便開口說道:
“沈兄,唐宋元明清你知道嗎?”
沈鋒聽著一臉茫然,疑問道:“恕我學疏才淺,那是何物?”
杜仲心中暗暗歎了口氣,還是算了,便開口說道:
“一把不知名的兵器罷了。”
杜仲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雖然是很久之前了,記憶已經模糊不清。我小時候常常感到孤獨,卻又享受自己一個人的感覺,小時候總被同齡人欺負,一直到快要成年才交了第一個朋友,才第一次對人袒露心扉。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神時,就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沈鋒會心一笑,看著杜仲說道:
“我也有同樣的感覺。還記得小時候上私塾,同窗總打罵我,說我是隻野狗。我父親不敢去管這些,怕生事,於是我整個孩童時光都是如此過來的。每個人都拿著鄙夷的眼神看著我,那種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杜仲說道:“若沈兄不嫌棄,子龍想和你交個朋友,咱們路遙知馬力,日久見真心。”
沈鋒行走江湖多年,倒也不會輕信別人,不過杜仲說話真的能夠讓他有感同身受的感覺,便停止腳下的步伐,對著杜仲說道:
“好啊,沈某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