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其實,壓根就沒在年輕人出去當海盜這檔子事上想那麽複雜。
李二對於自家的娃,想的還真挺複雜的。
對於李盛這個娃。
關於皇儲問題,這李二頭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事情的關鍵已經變成了法理問題,李盛自身是否具備足夠的威望反而變成了次要,當然,也不是真的次要。
皇帝真找個五毒俱全的笨蛋做皇儲,這肯定也要出問題。
不過就李盛這個角色具體而言,事情就是這樣,目前主要就是看法理。
當然。
還有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目前的太子李承乾在蟄伏了這幾年之後,突然之間在什麽地方完成了莫大功業,名望傳遍天下,那的確又可能重新產生爭議的可能。
不過最起碼目前而言,這件事的本質說白了,不是要不要將皇儲之位轉為李盛,而是如何才能名正言順,毫無瑕疵的做這件事。一次玄武門,對於一個帝國來說就已經夠夠的了,這已經是國之不祥,說什麽也是不能有第二次的。
但是,盡管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各種各樣的阻礙,但李二心中又的確是對李盛的期望更大。
這一點毋庸置疑,而且不僅僅是李二本人。也就是說。
實際上是最近,長孫皇后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又有好一陣子沒見過親生孩兒了。
李承乾這孩子自從幾年前跟李盛搞暗鬥,似乎是受了挫折,於是開始閉門不出。
長孫皇后在那之後得知了情況,那當然是又怕又喜。
怕的當然是自家孩兒之間來個文藝複興,又搞出什麽刑事案件來——喜的當然是事情最終不動聲色的就那樣結束了,隨著奸小被趕出神州,最後倒是沒有發生什麽太難看的事情。
對於作為母親的她來說,哪個孩兒都是孩兒。
不過,雖然都是孩兒,但作為母親,看待孩兒的心情也有些不同,比如李承乾來到宮中探望,長孫皇后就明顯沒有什麽激動喜悅之情。
這不是因為皇后偏心,長孫皇后作為古代罕見的掌握道家哲學的,著名的女性權謀家,深知屏蔽外戚問題要從後妃本身做起,而屏蔽後妃乾政則當然要從皇后本人做起,因此從來不對幾個孩兒誰優秀誰不優秀這種事做出任何評價。
甚至,在她自己心裡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評價,這是從人之常情之外的權謀領域來說的。不過除了權力問題,作為母親她也的確不希望自己的親生孩兒之間老是鬧什麽誰優秀誰不優秀的戲碼,對於母親而言,這也不該是兄弟之間的相處方式。
之所以對李承乾來探望問安不覺得開心,單純是因為李承乾這小子那次受了打擊之後,就乾脆閉門不出,長時間在長安宅起來了,自己時不時就能見到,當然沒什麽可激動的。
不過相比之下。
只是李盛倒也罷了,畢竟這孩子之出色,連二郎都承認,那說明應該是真的出色——出不出色的,這也不是母親最關心的事情,但既然李二都認可李盛這孩子的能力,自己最起碼可以放心孩子的安危。
最起碼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似乎並不需要過於掛念。
但是,因為最近這幾年,李盛幹了一件特別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小子搞“工業”搞“科學”,搞就搞唄,母后又怎麽會管你這些?
但這小子東搞西搞的,把李泰、李恪這倆孩兒也給拐走了!
甚至自己的心肝寶長樂,最近兩年也長時間賴在靈州學院哪裡,和她的“紫鈺姐姐”形影不離——總之就是一句話,回宮呆著是不可能回宮呆著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
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就有點難頂了。
說是心裡有氣也好,牽掛也好,總之長孫皇后這一年間時不時的就和李二提起李盛這孩兒,而且記掛的比過去更頻繁了。
而李二對於皇后的記掛。
基本上,就是左耳進右耳出。這不是說李二就不像做娘的皇后那麽關心李盛,而是因為。相比皇后,李二更了解李盛這個孩兒的威望實力有多強,還有個人武藝。
因此,實話實說就是,自己其實沒什麽可特別關心李盛的,就算關心了,也就是白關心。
作為必須務實的一家之主,務實精神早已根植於李二的思想深處,乃至於都成為習慣了——不過,長孫皇后老是耳提面命,許多事情倒也灌輸到了李二腦海裡。
這時間一長,確切的說,是在有關羅馬人四處譴使找華夏兒女談判,搞合縱連橫這個事開始之後,李二想到了一件事。
雖然自家孩兒文有才藝,武,這方面就更不必說了,遠的不提,就最近搞出來的潛艇就夠一切海外列國喝一壺了。
誰敢不從!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件事也把李二給提醒了,李盛這孩子能搞強大的軍備,會打仗還會彈琴作詩。
這孩子好像還從未在權力中心待過, 也沒有經歷過“戰鬥力不足”這種情況下的生存和運營。
換句話說,李盛的個人能力強的過頭了,以至於許多李二經常需要處理的問題,李盛這孩子都沒見過。
江湖經驗不足。
所謂江湖經驗,無非就是人情世故,而人情世故這種東西,要玩好這東西,首先當然需要準確的把握局勢、態勢,需要掌握自身所處環境之中,各方的實力、訴求,以及各方之間的歷史恩怨——主要就是誰欠誰的,誰信誰的,這樣的問題。
其二,就是在此基礎上,進行合縱連橫。
自古以來,外交官就是一國政權之中最特殊的存在,是距離普通人最遙遠但也最近的人。一方面外交官這種工作需要人長年累月的,天南海北的到處跑。
但另一方面,外交官也是大多數精英階層當中最懂普通人的。
說到底,外交官就是“人情世故”領域的職業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