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晚,皎潔的明月像一面玉盤,高高的懸浮在空中。
一個神情沮喪的中年俠士,輕輕地踏著落葉,披星趕月,大步流星的往臨安城外的一座小山坡趕來。
山坡上豎立著幾塊墓碑,墓碑後面是微微凸起的墳塚,墳塚上面長滿野草和藤蔓,許多株大小不一的松樹,稀稀落落地布在山坡周圍。
由於山坡位於正西方向,是最後一個日落的地方,人們都叫它“落日坡。”
落日坡十分淒冷荒涼。
中年俠士沿著崎嶇蜿蜒的小路,飛一樣地來到落日坡上。
看到墓碑和墳塋,表情顯得更加黯然神傷,他不由自主地輕歎一口氣,直接走到最中間的墓碑前面,席地而坐,伸出顫抖的雙手扶向墓碑,碑文在風雨中染上了塵土,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用手掌擦拭碑上的文字,一字一字地地將墓碑抹擦乾淨,上面寫道:“愛妻上官婉兒之墓。”
墓碑雖然是巨木所刻,但是選用極為堅硬細質的檀木,因此,碑上露出的字跡仍是那般遒勁有力,滑潤如新,猶如刻在大理石上的一樣。
忽然,他輕嗯一聲,順著碑上字跡滑動的手慢慢地停住了,雙眼直直地看著檀木碑下的幾枝鮮花,這幾枝花散落在墓碑旁邊,顯然是有人剛剛放上去的。
因為在月光下比較朦朧,他剛才沒有注意,以為這些花是墓旁長出來的,剛才輕撫墓碑時才看清楚,這些鮮花並不是自然生長,而是有人從別處采摘過來,放置在墓碑旁邊的。
他撿起其中一枝鮮花查看,發現花莖斷處還滲出細密的水珠,在月光照映下發出晶瑩剔透的亮光。那隻拿著鮮花的手不由得輕輕顫抖,幾滴露水在他抖擻之下,從花瓣上掉下來,落在枯樹葉上發出“沙、沙、沙”地輕響。
中年俠士心中大驚,雙眼突然發出犀利的光茫,迅速環視四周,整個落日坡瞬間被他掃視一遍。不知是他沒有發現什麽,還是故意誘敵、以靜製動之計。
他馬上把全身放松到一種極為松弛狀態,伸出雙手把那幾枝散落的鮮花攏在一起,聚成一束鮮花,端正地擺放在墓碑正前面。
他的動作緩慢而柔和,好像沒有做動作,一直都在停頓,又好像一直都在動,一刻也沒有停留,但無論是動還是不動,在旁邊看來,好像瞬間老了十歲,一個簡單的動作好像永遠也停不下來。
忽然,身後輕輕落下一個人,輕得像一片樹葉被風吹落地,在此同時,中年俠士也開始慢慢轉身,轉身的動作非常緩慢,從放花到轉身根本就是同一個動作,沒有任何間斷。
現在他們面對著面了,中年俠士的動作終於也停了下來。
站在他對面的是一個外幫藩僧,大約三十歲左右,長得虎背熊腰、濃眉大眼,太陽穴高高凸起,顯得內功無比深厚,他肩上懸掛著兩個巨大的精鋼鐵環,在月光照耀下閃著銀光,像極了哪吒三太子的乾坤圈。
空氣一片死寂,沒有半點微風吹過,但他那黑紅相間的僧袍輕輕蕩起,袍子如鬼魅般飄蕩著,顯然是以登峰造極的內功推動所致,而中年俠士那灰色長袍卻靜靜地垂著,一動也不動。
藩僧開口說道:“黃裳,聽說你武功深不可測,已臻化境,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就連給亡靈獻花的事情也做得滴水不漏。”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滲透了極強的內功。
黃裳隨意斜視藩僧一眼,沒有開口回話。
藩僧有些生氣的說:“本座一生從不做逆天背道之事,今日特來向你討教幾招武功,希望黃大總管能給本座幾分薄面。”
藩僧說這句話時暗運罡氣,黑色僧袍一直蕩著,雙腳微微向兩側挪開,站成一字並肩馬步,雙眼牢牢盯著黃裳,作出隨時戰鬥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