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咱們說到了,開封府的文膽智囊公孫策馬場驗血,從那黑馬的血液之中提煉出了藥物來。後來發現,這藥物乃是碧月館裡常用的催情之藥。再加上張龍提到的嬋月牌子,那公孫策便作出推斷,金嬋兒必是與碧月館有很深的淵源,除掉老管家實是借刀殺人!
可恨那金嬋兒偏來狀告,給自己鋪了不在場的證明,卻將那劉伊奇玩弄於股掌之中,其心之毒可見一斑!
正應了那句話:
青蛇竹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為今之計,必須得再去碧月館,找到碧月館裡有這些藥物的證據,方能實施抓捕。
但這人選,該如何確定?現如今張龍已然露餡,且又負傷在身,不可前去。此番前往,必要與碧月館內的姑娘糾纏一番,問出催情藥物的下落,須得是心思夠細才行。
公孫策細細想了一番,一時難以抉擇。有心派展昭前往,那展昭還須前去劉府暗中打探;有心自己去,可一眾捕快都攔著不讓——那碧月館裡太過凶險,公孫策不會功夫,獨自前去太過凶險。
就在這時,馬漢站了出來,說道:“公孫先生,馬某願往!”
公孫策看到是他,會心一笑,當即便同意了。
要說這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人,雖然情同手足,但每個人還不一樣。王朝最是沉穩,做事從不亂了分寸;張龍功夫最好,但也脾氣最為莽撞;趙虎馬術第一,慣能降得劣馬;而馬漢,心思最為細致,且外貌最是出眾。
公孫策施展手段,將那馬漢細細給捯飭一番,易了容貌,又要他換上了光鮮衣服,惹得一眾人無不拍手稱讚!——這哪還是威風凜凜的大捕快,分明就是花柳叢中的風流公子!
閑言少敘。那馬漢領命,直奔碧月館而去。開封府裡各人亦有任務,不再贅言。
進得碧月館之後,那馬漢可不似張龍,自己真個精挑細選了一位丹月姑娘陪侍。先是聽了小曲兒,喝了酒,對了對子,著實盡了興。直到沐浴更衣,雙雙到了這粉帳繡床之中,這馬漢才忽然低頭開言道:
“丹月姑娘,慣懂風月。在下有一事,不忍啟齒。”
丹月笑道:“公子,但說無妨。”
馬漢假意說道:“姑娘之才情,令我仰慕不已;姑娘子美貌,更是讓人垂涎。只是,我年少時分一場大病,害得我如今......哎......如今是空有身軀,卻不能行事......”說完,還把臉一紅,低頭不語了。
那丹月姑娘本就是青樓女子,還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含義?伸了伸手,笑道:“這麽說,公子卻是空有皮囊,原來是個蠟做的?”
馬漢臉更加紅了,默然不做聲。
丹月摸著馬漢的胳膊,說道:“可惜了這膀子力氣——不然,本姑娘可就如魚得水了。”
馬漢裝作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雙手把住丹月姑娘的臂膀,說道:“姑娘,可有什麽法子叫我好起來?丹月姑娘,美貌可人,在下心中已如百抓千撓。如不能與姑娘同歡,還不如就此死了便罷!”說完,便拿頭撞牆,一副急急不可忍耐的樣子。
那丹月姑娘攔住了,笑道:“你急什麽?且等著。”說完便出去了。
不多會功夫,那丹月姑娘回來,手裡拿著一個雕刻極好的木盒子。打開來看時,裡面是幾粒棕色的藥丸。異香撲鼻,這氣味與公孫策提煉出來的藥丸,幾乎一致。
馬漢知道自己得手了。
但仍假意問道:“這是何物?” 丹月姑娘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這便叫做異香丸,有催情之用。”
“可是當真?”
丹月笑道:“公子,隻消一粒,便能如獅如虎了。到那時,可得體諒奴家一番,似你這力氣,奴家可吃不消......”說完,咯咯咯笑了,花枝亂顫。
馬漢險些看得癡了,心說,怪道這世上之人,大都喜歡來青樓,此地果然凶險!
穩住情緒,笑道:“這異香丸,從何而來?”
丹月笑道:“這個你就不要管了。我還告訴你,整個開封城,要尋到此物,除了這碧月館,別處還真沒地買去!要不然,你以為這碧月館靠什麽留得住你們這些漢子呀?”
馬漢笑道:“看來這便是你們的獨家秘方了。”
丹月姑娘拿出一粒,遞與馬漢,笑嘻嘻不說話,滿眼裡已是**。
馬漢一把握住丹月的手,說道:“好姐姐,既有如此好物,能否贈送了我罷!”
那丹月笑道:“這可是很稀有的。你說要便要了去麽?”
馬漢笑道:“姐姐以為,如何才能給了我呢!”
丹月將藥丸放在馬漢嘴邊,馬漢無奈,隻得含了進去。丹月笑道:“你可要體諒著奴家......”
馬漢笑道:“姐姐放心!且讓我二人再飲一杯合歡酒,我定讓姐姐亂了心肝。”
丹月咯咯咯笑倒在床上。
馬漢趁機起身,背對著丹月,將舌頭下面壓住的藥丸吐了出來,藏在懷中。又取出隨身帶的蒙汗藥,在丹月的酒裡灑了一些,斟滿酒,轉過身去,遞與那丹月,笑道:“姐姐,同飲此杯!”
那丹月姑娘見著馬漢這般俊俏公子,又兼體格健壯,早已是滿心**,哪裡會注意到馬漢的舉動?接過來,一飲而盡,一把抱住馬漢的脖子,將馬漢掀翻在了床上。
馬漢無奈,任由她亂親亂摸,心中只是默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不大會功夫,沒了動靜。馬漢起身一看,原來蒙汗藥發作,那丹月姑娘已然沉睡了。馬漢取出那木盒子,將異香丸全都放在裡面,隨身藏好,又取出一些銀兩,放在了丹月姑娘身旁。瞅一瞅,那丹月姑娘依舊是風流過人、嫵媚過人。
馬漢抽了自己一巴掌,暗自說道:我既已跟了包大人,入了開封府,似這般小人行徑再做不得了!姑娘,請恕在下冒犯了!
說完,是悄悄走出了門,離開了這碧月館!
各位,能做到這一點的,這才真的是正人君子,是大英雄也!那色字頭上懸著一把刀,稍不留神便會奪人心智、甚至是要人性命!男女之事實屬正常,但一味貪多必有所失,諸君切切需要謹記!
閑言少敘。且說這馬漢走出碧月館來,在街上轉了一通,發現這天午時已過,酒樓飯館是擠滿了人。自己一摸肚子,在裡頭光顧著喝酒了,也沒吃啥實在東西,著實是餓了。繞了一大圈,找了一間稍微僻靜些的小店兒,走了進去。
店小二過來招呼。馬漢隨意要了幾個饅頭,兩樣小菜,囫圇吞棗吃起來。正吃著呢,猛然間一抬頭,就瞧見斜對面桌上坐著一位彪形大漢,渾身的疙瘩肉,甚是英武。
那大漢食量驚人,兩大盤饅頭,風卷殘雲之間就給吃掉了;吃起菜來根本不用筷子,直接上手端著盤子往嘴裡倒,也不知道咀嚼沒咀嚼,嘴巴一合,便下到肚子裡去了。
馬漢著實給嚇了一跳,眼鏡一瞥,卻瞧見這人腰裡頭別著一把鋥光瓦亮的匕首。大約是想遮掩,不料露出一截被馬漢看到。馬漢當即心下生疑,尋常人等備上利刃防身,無可厚非,但這漢子明顯是有隱藏利刃的心思,莫非是有行凶做歹的陰謀?
想到這裡,匆匆吃畢了飯,要上一壺茶來,佯裝在那裡喝著,實則是暗中觀察那漢子。許久,那漢子吃飽了飯,抹了抹嘴,往桌上丟了幾兩碎銀子。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
馬漢等那漢子走出去有個五十步左右,留下飯錢,也跟著出去了。
那大漢看起來比馬漢威猛許多,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馬漢幾乎是一路小跑才勉強跟得住。直走到日頭西斜,這大漢才在一座宅院前停住了腳步,圍著這宅院繞了兩圈,找個僻靜地方坐了下來。
馬漢可看出來了,這地方非是旁處,正是這劉伊奇劉員外的宅子!
這大漢來這裡做甚麽?
等到天色黑了下來,街上人煙逐漸稀少的時候,這大漢站起身來,張張望望圍著這劉府轉悠。忽地裡面打了一聲呼哨出來,那大漢立在原地聽了一下,順著聲音就走到了牆根下。
由打牆裡頭就伸出一個人頭來,這人估摸是站在了梯子上,探頭探腦看得是大漢,四處瞅了瞅,沒別的人,說道:“等著!”
沒過多時,牆裡頭哼哧哼哧有一個大布袋子伸了出來,裡面估計有人推了一把,撲通跌落在了外面。大漢走過去,推了幾推,問道:“是這個麽?”
裡面答應道:“是。動手利索些!”
這大漢瞅瞅四下無人,將這大麻袋扛在肩上,專挑小路走。急急就走到了城南的一座廢棄城隍廟裡。馬漢悄悄躲在一旁,細細瞧著。
這大漢將大布袋一股腦扔在了地上,抬腳踢了幾下。看樣子是累壞了,大額頭上不住往外冒汗,坐在地上歇了一歇。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把鐵鍬,在廢棄的廟宇中間挖起坑來。直挖到天都黑了,方才挖好。
坐下來順手掏出匕首,馬漢心裡一緊張,趕忙是溜過去。
那大漢刺啦劃開了布袋,裡面竟是一個大活人。湊得近些,再看時,哪是旁人,原來是劉伊奇劉員外!可憐這劉伊奇,雙目緊閉,軟綿綿躺在布袋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馬漢琢磨這大漢多半是要動手殺人,順手撿了一塊石頭。果不其然,這漢子比劃著劉伊奇的心臟,正準備要刺將下去,馬漢忽地跳出來,將石頭狠狠扔去,大喊道:“好賊子!焉敢傷人!”
那大漢沒防備,冷不丁被石頭砸中了腦袋,竟流下一道血來。站起身來,看見是馬漢,惡狠狠罵道:“直娘賊!找死麽?”
說完,是大跨步衝出來,揮刀便砍。馬漢趕緊躲開。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木頭,打鬥起來。仗著木頭夠長,也堅持了好一會。那大漢見打不到馬漢,著起急來,一把抱住了木頭,愣生生從馬漢手中將木頭奪了過去!順手給扔到了一旁,結果手一松,把個匕首也給扔了。
馬漢一看,喊道:“來來來!小爺試試你的拳腳!”
衝過去揮拳便打,那大漢嘿嘿一笑,接住了。二人纏鬥起來。沒打上三個回合,馬漢可就念叨開了,糟糕!這大漢力氣著實太大,再這樣打下去,未等分出勝負,只怕我這一雙手臂就要先自廢了!
那大漢也看出來了,馬漢的氣力不如自己。仗著身高力壯,拳頭真個似暴風驟雨一般圍住了馬漢。馬漢招架不住,臉上冷不丁挨了一拳,竟飛出去兩米多遠!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了。
大漢走過來,仰天大笑,揮起拳頭便打向馬漢的太陽穴。可憐馬漢滿腦發昏,呆立原地,連躲都不知道躲了!
可就在這危急時刻,一記石頭嗖的飛出來,打在大漢手腕上。大漢吃了一招,扭頭一看,卻是一位壯士英雄。
馬漢迷迷糊糊看到有人來了,看那身形,腦子瞬間清醒了。原來是南俠展昭!
展昭一個箭步衝上來,揮拳打向大漢的後腦。大漢往後躲,展昭趁機搶下馬漢,將他移到了一旁。馬漢言道:“展大哥,他力道極大,須得小心!”
展昭說道:“你且休息。我自有分寸。”
那大漢聽到是展昭,一臉凶神惡煞起來,眼珠子能睜出血絲來,吼道:“你便是展昭?殺了我師父江欲行的那隻貓?”
展昭說道:“原來是你師父。他多行不義,罪有應得。”
那大漢發起狂來,瘋一般衝過來,揮拳打展昭。展昭卻不硬接,知道他蠻力大,沒必要跟他比拚力氣。靠著嫻熟的輕功,繞著那大漢左躲右閃,好似蝴蝶穿花一般。
那大漢左右打不到展昭,空耗了一身力氣,哇呀呀在那裡叫喊。展昭瞅準機會,快步閃到他身後,一記飛踢,那大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展昭拎住他的手臂,想要擒拿,那大漢卻一使勁,那胳膊好似千金一般,愣是拿不住!
展昭心知,這是硬氣功上三路練到家了。
放開大漢,那大漢掙扎著站起身來,再度衝向展昭。展昭如法炮製,圍著他轉圈,隻攻他下三路。那大漢跌跌撞撞,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回,終於是趴在地上,再無氣力站起來了。
這會馬漢也清醒過來了,隨身扯下腰帶,將這大漢雙手背後綁了起來,又撕破衣服捆住了雙腳,捆成了一個圓圈,這才作罷。
二人相視一笑。馬漢一拍腦門,糟糕,劉員外!
二人急急趕過去,扶起劉伊奇,馬漢拿手一試脈搏,是大驚失色!
究竟苦命人劉伊奇性命如何,咱們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