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這樣的老板！土皇上啊！他怎不上天啊！”嶽珊驚訝道。
　“誰說不是呢，開庭當天連公司的代理律師都覺得別扭，當然咱們也能理解，畢竟拿了人家的錢，他得為人家說話。
　庭審過程中，法官把對方代理律師訊的跟三孫子似的，就差開罵了！我能明顯感覺到法官那種想罵人的衝動！多虧了公司的人不在場。”白雲笑呵呵道。
　“要我是法官我也會這樣，老板不懂法，你個持證的律師也不懂法嗎?結婚要向公司領導請示?公司領導算是哪根蔥啊，真把自己當成官老爺了！”嶽珊氣氛道。
　“哎，這律師掙得就是這份挨罵的錢，估計在開庭前他就做好心裡準備了！律師賺點錢不容易啊！”陳遠平道。
　自從加入遠方律師事務所後，陳遠平又找回了自信，所裡的同事待人接物毫不做作，非常務實。平時討論問題偶爾也會吵破天，但是大家就事論事，討論完就翻篇，沒有人會記仇。
　他覺得整個遠方律師事務所風氣非常好，一切以專業技能和業務為主，上到主任下到實習律師，只要真有技術，有真本事，就一定會受到歡迎。拍馬屁、耍機靈的律師在這裡都待不長！
　“大家別忘了總結最近的案例哈，周五咱們要開會討論最近案例和業務中遇到的新問題。”杜文慧來到眾人面前，看了下表已經到上班時間了，她拍了拍手提醒道。
　“好嘞，放心吧。我們這就準備！”眾人回應道。
　七月末的一天，中午吃過午飯後，老牛打來了電話，問王傳周末有沒有時間，去茶館坐坐，他準備介紹個朋友給王川認識。聽老牛這麽一說，王川很痛快便答應了。
　周末一早，王川比約定時間提前一個多小時到了茶館。
　當王川走進茶館時，老牛正坐在茶桌前，拿著一本史記，一邊皺著眉頭一邊研讀。
　“師父，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某大學歷史系退休的老教授呢！”王川走到近前嘿嘿一笑道。
　“來啦，隨便坐！”老牛摘下眼睛揉了揉眼，伸出手指點了點王川:“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多讀讀古書沒壞處！”
　“以前靜不下心，一天到晚的想著這麽搞客戶，怎麽拉業務，這兩年突然靜下心來，回頭想一想，自己活得太累了！
　這些年真心的朋友沒處下幾個，你這個徒弟倒是有點出息，但是每天忙的跟狼攆了似的，也沒工夫過來，我隻好讀點書打發下時間。”老牛倒了一杯茶遞給了王川，漫不經心的說道。
　“得！得！得！什麽話題都能轉到我身上來。您看，您一打電話我不就來了嘛！這人怎麽越老越矯情啊！”王川說完嘿嘿一笑。
　“嘗嘗這茶怎麽樣！”老牛倒完茶，又拿起書，將書放到了一片的茶幾上。
　“嗯，好茶！不錯！您喝的茶肯定次不了！”王川笑道。
　“少拍馬屁！這是我店裡的滿天星！”老牛道。
　“啥?滿天星！?啥叫滿天星?”王川一臉疑惑道。
　“就是高碎！”老牛品著茶道。
　見王川還是一臉的迷糊，老牛把茶杯一放:“就是茶葉末，以前我都做花肥用，後來泡了一次感覺喝著挺好的，就留下了！”
　“您這日子過得！夠節儉！”王川笑道。
　“人老了，沒那麽多奢望！不管是茶葉末還是茗茶，只要好喝就行，何必在意那麽多呢！苦也是生活，樂也是生活！何必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我以前就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所以活得越來越累！現在我要做回自己！享受這生活帶給我的苦辣酸甜！
　人這一輩子很短的，不好好感受下，對不起自己！”老牛慢條斯理道。
　“嗯，師父，我怎麽感覺你最近說話越來越富有哲理了，是不是看書看的！”王川說道:“您聽過那首關於‘哲理’的歌嗎?”
　“什麽歌?”老牛一愣。
　“哲理的山路十八彎！哲理的水路九連環，哲理……”王川剛唱到一半便被老牛一巴掌給打斷了。
　“我跟你講人生感悟，你給我來相聲小品……”老牛笑罵道。
　“嘿嘿……，師父人活著就不容易了，樂呵樂呵挺好！笑一笑十年少！”王川向後一閃，躲開了老牛的巴掌，笑道。
　“好了，不跟你胡咧咧了。今天這個朋友是我之前認識的一個法律服務商，只是認識而已，沒什麽深交。
　人家聽說遠方律師事務所服務過硬，客戶穩定度比較高，又知道咱們之間的關系，就找到我，托我介紹你們認識，搭個橋！
　要不要合作，你自己判斷哈！我對他了解也不是太多。”老牛道。
　如果是老牛的老朋友或者靠譜的客戶，他肯定會大力推薦，但是今天聽老牛說完，王川已經明白了，這次的客戶完全是看面子，要不要結交全憑王川。
　“好，我們先聊聊，看看情況再
說。”王川點頭道。
　“他應該還得一會兒才能到。律所最近業務怎麽樣?”老牛問道。
　“還可以，又簽了幾家大客戶，今年的業務還算穩定。”王川道。
　“嗯，那就好。你師父做律所比較失敗，你千萬別走我的老路。”老牛語重心長道。
　“您放心，律所現在的大客戶不止一家，即便被人撬走了，也不至於傷筋動骨，只不過創收少些而已。
　不過最近律師有點不夠用，我一直在招人！”王川道。
　“嗯，小客戶的穩定性比較差，今年有明年不一定會續簽。這不是律師的問題，也不是律所的問題，更不是客戶的問題，而是由小客戶的實力決定的。
　中小客戶有事時找律師，一旦事情處理完了，或者你給他們整改完成，他們覺得沒有什麽事了，就鳥盡弓藏了！
　他們需要開源節流，否則是賺不到錢的。
　所以我建議你盤點下自己的客戶，如果是小客戶居多，我建議你不要招太多的律師，後期成本會很大，小心請神容易送神難！”老牛看向王川道。
　其實王川還是很感激老牛的，之前正陽律師事務所倒下時，他心裡也埋怨過老牛，埋怨老牛耽誤了自己的發展，搞垮了律所。
　現在回頭想想，他其實應該感謝老牛，感謝老牛當初把全所的勞動業務都給他做，讓他練手;感謝老牛讓他認識了這麽一大幫同事，在後來的創業中相互幫襯;感謝老牛沒有讓自己按照既定的路線走，讓他不得不創業，逼他走出自己的路。
　人世間的苦難和困惑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品嘗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貴人相助，王川無疑是幸運的。
　“嗯，我最近一直忙著開拓業務，服務客戶，這個事我還真沒想過。不過聽您一說，再回頭想想律所的現有客戶，大客戶大約佔兩成，中型客戶佔四成多，小客戶確實佔的比例比較大。
　絕大部分小客戶都是我最開始創業時開發的，這些年陸陸續續的流失了一部分，但是還有一部分是比較穩定的。
　您說的話對，我回去再想想律所的發展方向。顧問單位是我們律所發展的基石，肯定是越穩定越好。”王川若有所思道。
　“你還年輕，走慢點，走穩點，把基礎砸實沒壞處。還記得當年我給你說過的竹子的故事嗎?要把根扎住，然後再圖發展！”老牛道。
　王川不斷點頭！
　此時茶室門口傳來腳步聲，一名茶館的服務生走了過來:“牛總，有個客人找您，說是之前約好的。”
　“好，您把他請到隔壁茶室吧，我一會兒過來。”老牛道。
　服務生走後，老牛看向王川:“人來了，一會兒我給你們介紹下，你們自己談哈。我就不摻和了。”
　王川“嗯”了一聲！
　老牛介紹的這位朋友姓馮，三十多歲，是一家法律服務公司的總經理，人樣子長得不錯，一雙眼睛透著商人的精明。
　老牛和王川一進門，他便立刻展現出了社交能力，閑聊中很快便與王川熟絡起來。
　見二人聊上了，老牛找了個理由，離開了茶室。
　“馮總，我聽牛主任說您想跟我們談合作，不知道怎麽個合作法！”王川問道。
　“是的。我們是搞法律服務公司的，在過去的三年裡我們公司積攢了二百多中小微客戶，之前我們都是自己招聘法務為客戶服務。
　但是因為招聘的人員良莠不齊，在服務過程中經常有客戶投訴，我們銷售人員在前面拚命的忽悠積累客戶，但是後端服務質量不能保證，每年客戶大批的流失。
　後來我們專門找了五名執業三年以上的律師，組建服務團隊，但是還是有問題，因為客戶是跟我們公司簽署的服務協議，但是提供服務的律師不是我們的，是律所的。
　我們就發現律師提供了一段時間服務後，客戶慢慢的隻跟律師聯系不再跟我們的客服聯系了！律師離職後，客戶就被律師帶走了。
　來回換律師客戶也抱怨，而且即便都是執業三年以上的律師，水平相差也很懸殊，無法為客戶提供高質量的服務。”馮總道。
　法律服務公司的情況王川也聽說過一些，據說每年的客戶流失率非常高，到期續約率能到百分之三十就已經很不錯了，有的法律服務公司別看盤子挺大，到期續約率能有百分之二十就算是成功了，差一點的忙活一年可能還要賠錢。
　不過這並不是說法律服務公司都不賺錢，有些經營和服務都跟得上又懂行的還是能賺到錢的，甚至比一般的律所賺的都多。
　但是很多不懂行的小法律服務公司與個別別有用心的律所一樣，本身就沒打算把法律服務當事業乾，前期狠狠的忽悠一筆快錢，後端服務壓根就不關心，到時候一走了之。
　“那您有沒有想過收購一家律師事務所，自己一手托兩家，既有法律服務公司又有律所?”王川微笑道。
　“想過倒是想過，收購律所不難，但是律所是專業機構，只能由律師擔任合夥人，我又不是律師當不了合夥人，無法做到像控制公司一樣控制律所。
　而且有了律所，我還得找律師，租房子，成本也不低。最主要的是律師太難管了。做業務又只能靠他們，太難了~”馮總訴苦道。
　“嗯，您說的確實是個問題。我也覺得律師難招，人也不好管。其實律師都是很有個性的，他們更相信同行。
　主要是人和，做律所人不和即便有多少業務也白搭，律所做不起來。”王川道。
　“是，王律師，您說的太對了。咱們的想法是一致的，我看咱們就挺合得來的。
　怎麽樣，咱合作一把?”馮總道。
　王川淡淡一笑:“貴司的客戶都是中小客戶，一般怎麽收費?”
　“我們的客戶一般年收費是二萬至五萬，服務的項目包括合同、股權、知識產權、債務催收、勞動法、訴訟等，都是公司日常需要的服務項目。
　訴訟案子我們的收費最低是五千元。這兩年我們的業務開展的還是不錯的，案件量挺多的。我們發愁的
是沒人辦案子，提供服務！
　王律師， 你們律所有多少律師?客戶多嗎?”馮總道。
　“我們律所的規模比較小，律師有二十多人，客戶不多，混碗飯吃而已。”王川微笑道。
　律師人數在律所的網站上可以查到，客戶數量這塊網站上是看不到的，網站上只會列舉一些大客戶和有影響力的勝訴案件。
　“二十多人已經不少了！如果你們律所的業務不多，不如咱們合作。
　我知道勞動領域是貴所的強項，不如我們把現有客戶的後期服務和訴訟案件打包給您，我們負責前端開拓，你們負責後期維護，怎麽樣?”馮總說完，盯著王川。
　“那怎麽分成?”王川問道。
　“您看，我們運營公司開拓業務也不容易，咱們四六分如何，我們六，你們四?”馮總道。
　“哦！你們這麽低的收費，又那麽多服務項目，四六分我們連成本都兜不住啊！”王川訴苦道。
　“那五五呢?不能再高了！否則我們的成本也兜不住！”馮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