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清知道這三人是往迎客山莊去的,心裡反而不想忙著趕路了。
那石寨三雄晚上吃得爛醉,直到天色放晴,他們才起身離去。
張世清忙跟在他們身後,距離不遠不近。
這條道路平日裡十分冷清,可這段時間,來往的行人著實不少,都是一些江湖人物,他們自然是要前往迎客山莊的。
正當張世清到處張望之時,幾匹快馬由遠及近,從一群人之間穿過,馬上之人揮著短鞭,頭也不回地催促疾行。
這三四匹馬卷起大片塵土,弄得路上之人連連躲避,臉上都露出不愉之色。
其中更有幾個江湖莽漢朝著遠去的那幾人破口大罵。
張世清皺起眉頭,拍走身上的泥土,繼續朝向迎客山莊走去。
卻說迎客山莊是前些時日修建完成的,山莊主人姓佟,是佟國維的大兒子,他叫這處山莊為迎客山莊,大有招攬江湖人士之意。
他依照自己師父的主意,山莊建成之日,要舉行一場比武大會,既可為山莊名字討個彩頭,又能起到收攬人心之效。
佟大公子財大氣粗,出手闊綽,對外宣稱:
在比武大會上取得前五十名者,皆有黃金百兩賞賜,其中頭二十名除開賞賜外,更能得見朝中親貴,從此飛黃騰達自是當然。
這一舉動在江湖上激起了風波,雖有高人對此嗤之以鼻,但更多的武夫卻如蜂從蟻聚,不辭勞苦的趕往迎客山莊。
張世清到達莊門之時,守衛堆笑逢迎,門內立刻走出一名侍從將他引入座位。
山莊中間一處空地上,已扎起一座高台,台下整整齊齊布放著許多座位,或三人一桌,或五人一桌,桌上擺放各式茶點。
張世清做到座位上,見這一桌上已有人入座,他也不願與此人交談,端起身旁茶杯,飲一口清茶,茶香沁人心脾,拿起幾塊點心填到嘴中,卻是酥軟可口。
此刻台上空無一人,台下的座位已坐滿了來自各地的江湖人士。
張世清心裡想到這迎客山莊布置得如此隆重,可這處土地原來的主人卻是流落他鄉,頓時嘴裡的糕點也失去了味道。
這時一群人走近座位,挑了個空位準備入座。
旁邊幾人突然站起身來,對前來的那群人說道:
“你們這些人好大的威風,弄得老子灰頭土臉不說,還敢在老子面前亂晃。”
張世清見出聲的那人臉上好長一道疤痕,腰間挎著明晃晃的鋼刀,他身後站立著四五人,都是漠然無語。
走近的那群人領頭的是個老者,麻布衣衫,佝僂著身子,身後二女一男,都是二十幾歲的年紀。
那老頭重重咳嗽了幾聲,旁邊一位女子連忙扶住他,給他輕輕錘幾下背,讓他舒一口氣。
那老頭喘定了氣,回過頭來對那個女子說道:
“還是阿清懂得體貼我這老頭子。”
還不待那老頭說完話,旁邊另一位女子柳眉倒豎,伸手也在老頭背上錘了幾下,說道:
“那我這個親孫女呢?”
那老頭笑著又咳嗽了幾聲,趕忙說道:
“一樣,一樣,哈,哈。”
那之前出聲的漢子此時臉色鐵青,那老頭全然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怒氣陡生,拔起鋼刀便向那老頭砍去。
那漢子拔刀之時,他身後的四五人也齊齊拔出鋼刀來,跟在他身後,揮刀砍向那老頭。
那老頭見鋼刀立時便至,眯住雙眼,
手裡已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煙鬥。 他躲過那疤臉漢子的鋼刀,身形欺進另外幾人,左手擒拿,右手持煙鬥點穴,另外幾人但覺臂膀一麻,手上無力,鋼刀哐啷落地,緊接著幾道關節聲響,老頭左手已把這幾人的臂膀卸脫了關節。
他聽到腦後風聲,再次側身避過疤痕漢子的鋼刀,煙鬥橫掠。
那疤臉漢子頓覺手臂尺澤,曲澤兩穴位被封,手中鋼刀也掉落於地。
那老頭身形攸回,再次佝僂著身子站在遠處,一臉笑意地看著面前發愣的幾人。
此時,從遠處走來一行人,前頭那人打扮得珠光寶氣,腦門發亮,腦後拖著一根粗大辮子,正鼓掌叫好。
那老頭行了一禮,他身後的三個年輕人也都跟著行禮。
前頭那人趕忙走近身來,回禮答道:
“小可怎當穆老英雄大禮,快請入座。”
那老頭姓穆,叫做穆離聲,是兩湖一帶有名的點穴好手,家傳鶴形五十四打在江湖上威名赫赫。
他用煙鬥使出家傳武藝,卻是自己習慣所致了。
穆離聲拱手回道:
“老夫穆離聲,多謝公子厚意,方才一事卻是老夫的不是了。”
被稱作公子的那人, 哈哈一笑,爽朗說道:
“江湖上的朋友都是性情中人,有些爭鬥自是理所當然,大家看在我的薄面上,息事寧人如何?”
立在原地的疤臉漢子聽到此話,恨恨地瞪了一眼穆離聲,領著身後的四五人找了個遠點的座位坐了下去。
穆離聲也招呼身後三人坐下。
那位公子點點頭,環顧四周,見來客已滿,與旁邊的人對視一眼,隨機轉身登上高台。
他自登上高台起,原本亂作一團的台下諸人都安靜了下來,靜聽這人發聲。
他先做了個四方揖,朗聲說道:
“承蒙各位江湖好漢作客此地,佟某感激不盡,今日是比武大會的大日子,佟某向來說一不二,酬謝之物都已備齊,大家這就開始吧。”
台下諸人暗暗點頭,心想:
這位佟大公子做事倒也痛快,不像朝堂大多數人那般遷延推脫。
站在台上的佟大公子,拍手示意,此時就有數十名奴仆各自挑著擔子將財物擺在高台邊上。
張世清見到這些財物,心中一動,想到:
自己若是能夠進到這前五十名之內,得到這些財物接濟給附近的災民也是好的。
佟大公子看了會台下諸人的表情便轉起走到台下,與路兩旁的人打了招呼之後,回到山莊的一處樓閣內,從那裡可以清楚的把台上的一舉一動收入眼中。
樓閣內除開佟大公子外,另有一人留在其中,只看到那人走入眾位江湖人士眼中,喊道:
“比武大會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