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清見那黝黑大漢的身影漸漸隱去,回過頭來,走到那一眾人群旁邊。
他一走近,這些人不住的叩謝,口裡念著:
多虧了大恩人,我們才能逃過一劫。
張世清趕忙上前扶起眾人,對當頭一老漢問道:
“老伯,你們這是怎麽回事?”
那老漢剛剛站定,喘了幾口氣,回道:
“我們這些人本是一個村子裡的,不知怎麽,有位京城來的官老爺瞧上了我們村子的土地,偏要我們挪到他處,我們不肯,他便要派人殺掉我們。”
旁邊有人插嘴道:
“我們幾代人都是住在那的,把村子裡的土地佔了,我們還能到哪裡去?”
張世清問道:
“那位官老爺佔你們土地做什麽?”
那老漢歎口氣,說道:
“那些人說是朝廷有令,到底什麽命令小人也是不知,不過後來,他們卻在那塊地上建起了一處好大的莊園,名字就叫做:迎客山莊”。
張世清這時心裡明白了,怪不得剛才那人要將這些人抓起來。
張世清又問道:
“你們既不願把土地讓出去,可他們把莊園建成後,你們是怎麽活命的?”
人群中走出來一個老婦,滿臉皺紋,她上前一步,對張世清說道:
“不瞞恩人,是有人提前告知了我們消息,我們才能逃到此地。”
她繼續說道:
“就在京裡來的那些人準備動手時,前一天夜裡,忽然有一位姑娘來到了我家中,我當時嚇了一跳,那姑娘卻好生溫和,是她將京裡那些人的計劃告訴了我,臨走時還給了我三錠金子。”
那老漢接口道:
“我們匆忙收拾一番後,連夜跑路,得虧有這三錠金子,我們到這時還能有些口糧。”
張世清點點頭,說道:
“這姑娘心腸倒好。”
他見這一行人滿臉憔悴,臉上飽含風霜,又忍不住問道:
“你們現在要到哪裡?”
那老漢搖搖頭,說道:
“我們這些老弱病殘,離了村子,就像是被人連根拔起的野草,隻盼著尋個安寧之地,苟延過活。”
他說完,再次給張世清行了一禮,招呼其余人遠去了。
張世清佇立多時,心裡說不出的難受,竟而連修習劍法都沒了心思。
到了傍晚,秋風漸起,涼意頓生,忽而大風起,樹葉嘩啦啦直掉,正如這世態炎涼,無數人受著萍轉蓬飛之苦。
張世清再也忍耐不住,抽出鈍劍來,跑到院外,使出千鈞劍法來。
只見他刺,削,挑,轉,把鈍劍恣意揮展,周圍落葉紛飛,張世清把劍使得越來越快,劍氣越來越強,忽而一聲清嘯,他收劍而立,周身一尺之地不著片葉。
此時張世清身上氣息流轉,勁力所及之處無不如意,他微一運氣,竟然發覺自己內力大有提升。
他想起那個魔頭曾經教授他的心法口訣有這麽一句:
惟靜得道,火去水來,清陽上浮,氣息乃長。
張世清心想:
自己剛才那般使劍,內力也能提升,看來定是那魔頭把殘缺的心法說給我聽。
張世清此時卻不知道:
其實凌霄子並沒有故意把心法說得殘缺,他那時是不在乎這等道家心法的。
只不過尋常道家心法皆是以靜入道,致虛極,守靜篤,方得修習之法。
可動靜相生,
陰陽相合,世上又有什麽是既定的。 張世清練劍之時,心無雜念,一招一式無不是形神暗合,由動入靜,內力漸升,再加上內力周身流轉,氣由丹田而生,眨眼便能貫注四肢,這等修煉又比打坐修習快得多了。
只是這等修習之法若非是心性淳樸之人,其他人要等到修行至坐化空明之時,才能以此法修煉,否則無異是玩火自焚。
張世清不懂得此理,但他也懶得理會,此刻他神清氣爽,渾身通泰,說不出的適怡。
這時秋風乍停,陰雲撤去,圓月高掛,清輝灑落。
張世清沒有回到屋內,他將鈍劍負在背後,借著月明,準備去往迎客山莊。
他腳下邁出幾步,用手拍拍腦袋,說道:
“糟了,迎客山莊在何處?”
張世清無奈搖搖頭,隻得朝著與白天那群逃難的人離去時的相反方向走去。
張世清腳下發力,越奔越快,這時他氣息既已悠長,便不覺得有多少勞累,約莫過了三四個時辰,他準備歇息時,見前頭隱隱有些火光。
他放下腳步,走近一看,酒旗高展,兩三間木屋佇立此地,正好是個歇腳所在。
張世清心下一喜,忙整整衣衫,走進酒館內。
店內甚是昏暗,幾根殘燭搖搖晃晃地亮著。
店小二在座位上悶頭沉睡,屋內擺放著四五張長桌,幾個長條凳子。
有三個人在一起談笑喝酒,他們見張世清走進門來,都是將目光轉到他身上掃視一遍,見這小子土頭土腦,便把目光收回來,繼續喝酒談論。
張世清無視這三人目光,徑直走到店小二面前,右手將他推醒。
店小二有氣無力地醒將過來,見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站在面前,不耐煩地問道:
“客官要吃些什麽?”
張世清要了些小菜,又要了一壺酒,自己尋了個偏僻座位,悶頭吃喝。
店內的另外三人毫無顧忌,仍是高聲談論,其中的一言一語都讓張世清的耳朵收了去。
這三人裡中間那人高聲叫嚷:
“此番去往迎客山莊,那是佟公子佩服咱三人的本事,到了那裡可不能丟了咱們石寨三雄的臉面。”
說這話的那人與左右二人都是一樣打扮,藍色布衫,盾牌般的兵器負在背上,倒像這三人每人背了個王八蓋。
左首那人點點頭,回道:
“二弟說得不錯,迎客山莊雖說好手不少,咱們去得那裡也要露出幾手讓其他人看看咱們的厲害。”
右首的那人借著酒興喊道:
“老子早就受夠以前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左首那人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酒水四濺,不住說道:
“比武大會,比武大會”
桌子發出的聲響驚了眾人一跳,店小二不明所以,見無事發生繼續睡去。
張世清心想:
原來迎客山莊要辦一場比武大會,我到要看看其中有什麽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