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越這麽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在女鬼那血腥的面孔中看出了一絲難過，因為我看到她在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時站著不動了。

　　甚至自己把自己給嚇到了，在那揮手亂喊:“你是誰，滾，離我遠點。”

　　我無語的看著她又哭又瘋的捂著臉，還自我嫌棄，簡直蠢爆了。

　　可能是覺得無力回天，女鬼徹底放棄了自己，轉頭一臉深情的看著宋越道:“越哥，你不是說，我最美嗎?無論我變成什麽樣你都會愛我的，是不是?”

　　我覺得這個女鬼的應該死的時候把腦子扔了，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瘋魔。我在想，是不是應該打個報告，地府可以增設一個精神病院。或者再多開一層地獄，把這樣的都扔進去，簡直影響市容。

　　宋越好半天才接受了自己已死的事實，看著那個叫阿慧的女人一臉的深情，可再看向女鬼的時候明晃晃大寫的嫌棄不言而喻。

　　“都是你，是你害死我的。”宋越道。

　　“越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我們死也死在一起，不好嗎?你說過願意為我死的，難道這些你都是在騙我?”女鬼受傷道。

　　“少他媽的惡心我，你這個賤人，臭婊子，老子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都死了還纏著我，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宋越道:“出來玩的別那麽玩不起，老子都被你害死了，你還想怎樣?”

　　“是不是這個賤女人，越哥，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是騙我的對嗎?”

　　“愛你個頭，別以為老子不知道，拿著老子的錢，養著不少小白臉吧。給老子戴了多少綠帽子你心裡沒數?和我說愛?別逗了，都是出來玩的，你情我願，你想的倒挺美?”

　　“不是的，越哥，我愛你，你看看我，你說過要娶我的。”

　　“趙蘭枝，你少他媽惡心我，老子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才找了你這麽個東西。娶你?怕不是嫌我腦袋上還不夠綠，自己給自己添堵是不?別說以前不可能，以後更不可能。”

　　“宋越，你說的是人話嗎?”女鬼激動道。

　　“哦，不是人話，是鬼話了。”宋越聳了聳肩，似乎接受良好。

　　“宋越，我還為你生了個兒子，還有一個在我肚子裡呢。”女鬼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肚子，可如今空蕩蕩的，這讓她整個人的怨氣更加濃鬱幾分。

　　“老子忍你很久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小崽子根本不是我的，後來那個，誰知道是誰的?之前不說，還不是各取所需，你以為你是誰啊，草。”

　　“你……你怎麽如此想我。”女鬼委屈極了。

　　“他媽的你有完沒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給彼此留點臉吧，別死了都不安生。”

　　“越哥……”

　　“別，你可別這麽叫我。”

　　“我們這麽多年了。”

　　“他媽的老子根本不能生。”

　　“……”

　　“……”

　　“……”

　　我……好像追到高潮了?

　　白衣一臉興奮的扯著我的衣袖，眼神十分專注。

　　“怎……怎麽可能?”女鬼有些不敢置信。

　　“那你以為老子為什麽從來不帶套，還給你留下把柄?”宋越開始時還有些不好意思，可說著說著就放開了，大概是人都死了，也沒啥臉面了。

　　“可你們，不是還有個女兒嗎?”女鬼喃喃道。

　　“……”

　　“……”

　　“……”

　　我好像又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那也不是我的。”宋越有些頹廢，抓了抓頭髮，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特別複雜的看向昏迷不醒的阿慧道:“當年她嫁給我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那個年代，未婚先孕，要是被人知道，那基本就毀了。”

　　男人說到這下意識去摸口袋，摸了半天又頹廢的放下，深吸一口氣，輕輕吐出，這才接著說道:“那個男人是誰，她也從來沒說過，至於為什麽，我也不知道。年輕的時候，她可真美啊，小臉蛋能嫩出水來，沒人不喜歡她。可她一個都看不上，高高在上，我們就是凡夫俗子。可就這樣一個人，有一天懷孕了。”

　　“原來仙女也是要下凡的，家裡人讓她偷偷打掉，可她死活不同意，非要生下來不可。沒辦法，最後鬧翻了。”宋越抹了把臉接著說，似乎憋屈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死了能一吐為快。

　　“就那時，我覺得我的機會來了。懷孕了又怎樣，我們只要在一起，那就總有機會，到時候我們會有我們自己的孩子，誰會在意一個孽種?還是個……”說到這宋越的表情很不好看，一臉不想多說的樣子，跳過接著說道:“她的事沒人知道，當時我們兩家是鄰居，他們說話，被我聽到了。就是那天晚上，我把她堵在巷子裡。她是真美啊，那身段，想想我就有衝動。有時候我總是在想，就算當時死了，也值。”

　　“後來我就去她家提親，她爸媽巴不得的把她嫁給我。順理成章的，她什麽也沒說，只是讓我保證，不能虧待了她女兒。我想，不就是多養一個孩子嗎?可我沒想到，我卻不能生。每次看到那個鬼丫頭，心裡就像堵了根刺一樣難受。”

　　“這麽多年她也沒管過我，我在外多晚，也從來不問，和誰過夜，也從來不在乎，就連在床上，也不過是應付而已。”宋越越說越激動道:“我是個男人，男人。”

　　“可離婚?不可能，就算綁，我也要給她綁在身邊，死也要葬進我的墳裡。”

　　“變態啊。”白衣小聲道。

　　“……”我沒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覺得，這倆小鬼倒是絕配。

　　“如今，我到死連個自己的孩子都沒有，倒是給別人養了不少孩子，真特麽諷刺。”宋越垂頭喪氣道。

　　“那個……”我想了想，開口道:“如果沒感覺錯，那個小鬼，應該是你的崽。”

　　氣息同源，一脈相承，沒有錯。

　　“……”

　　“……”

　　“爺，你是不是話有點多?”白衣瞪了我一眼道。

　　“再說一遍?”我撇了她一眼道。

　　“爺，您說的對。”

　　空氣突然異常安靜，兩隻鬼互相瞪著對方，直到宋越突然跳起來，對著女鬼就撲了上去，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歇斯底裡的喊道:“趙蘭枝你這個賤人，殺了我不說，還殺了我兒子，我讓你不得好死。”

　　“宋越你這個沒良心的，剛跟你的時候我哪裡對不起你了，可你呢?對我什麽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勾引你?你是不是忘了，是你給我下的藥。是你說要好好照顧我，可到頭來呢?你對得起我嗎?”

　　“我掐死你，你這個賤人。”

　　“……”

　　“……”

　　我是實在不想再說，你們都死了這件事，死也死不到哪裡去。不過我覺得還不太盡興，於是開口道:“不僅如此，她還把你兒子喂給了別人的孩子。”

　　“……”

　　“爺，你是不是特別無聊?”白衣問道。

　　“還好吧。”我想了想說道:“為什麽這麽問?”

　　“沒什麽。”白衣搖了搖頭，看著兩鬼道:“他們怎麽處理?”

　　“下地獄嘍，挨個走一遍吧。既然不想當人，那就成全他們好了，我們地界是很民主的。”我聳了聳肩，表示不甚在意。

　　“這麽慘?”白衣怎舌。

　　“所以，你要不要修佛?”我不死心的問道。

　　“爺，我總覺得你不安好心。”白衣扭過頭不看我。

　　得了，又失敗了。

　　見兩人打的差不多了，我這才將兩鬼分開綁了起來，可哪怕這樣，還在互相對罵。

　　“宋越，怎麽樣?哪怕你再喜歡那個賤人，你還是和我死在一起。有本事，你把她也帶上啊。別是知道你死了，立馬改嫁了。”

　　“趙蘭枝，我詛咒你下輩子不得好死。”

　　“行了，你們兩個，有沒有下輩子都不好說呢，都消停點。”還下輩子，想法到挺美。今生做了那麽多孽，贖的完嗎?

　　解決完兩個鬧事的鬼，我看著差不多被破壞殆盡的衛生間，伸手拉出一條線，在其中某一個點上點了一下。

　　瞬間，原本損壞差不多的地方又再次恢復如初，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叫阿慧的女人悠悠轉醒，就看她揉了揉腦袋，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麽倒在地上。

　　“太累了吧。”我聽到她自言自語道。

　　撿起扔在地上的臉盆，洗了把臉，照鏡子的時候我看見她伸手在眼角處輕輕撫了撫。面上看不出喜怒，就又接了點水，抱著水盆走了出去。

　　此時是凌晨兩點半，阿慧抱著盆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 “噠噠”的腳步聲異常清晰，只是腳步有些虛浮，似乎太過於勞累。

　　一路回到病房，阿慧照常放下水盆，拿毛巾在水裡浸泡片刻，然後擰乾，這才走到病床前，伸手要解男人的衣服。

　　而這時，她才注意到一旁的心電圖已經橫成一條直線，手心下的皮膚已經微微發涼。

　　她呆愣了半晌，這才又接著去解他的衣服。

　　似乎做過很多次，等擦好身子，又重新穿上，甚至又把毛巾搭好，這才回到病床前坐下。

　　我雙手環胸，靠在一旁的牆上。白衣安靜的站在我身邊難得的安靜。

　　阿慧一直沒什麽表情，就坐在那裡。

　　手機鈴聲很突兀的響起，阿慧眨了眨眼睛，看著來電顯示，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喂?”

　　“嗯，走了。”阿慧邊說邊按響一旁的應急鈴，站起身往外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也算圓滿了吧。”

　　醫生帶著護士匆匆趕來，阿慧看也沒看一眼，只是邊打電話邊捏著自己的衣角。

　　“不用過來了，他……應該也不想見你。”

　　“知道。”

　　“呵，活了這麽多年，還有什麽看不開的。”

　　“是啊，會好的。”

　　“……”

　　醫生過來找她簽字，阿慧這才放下電話。等人被推走了，她也沒起來，依舊坐在那發呆。

　　我看了會，發現沒什麽意思，也沒什麽彩蛋，撇了撇嘴和白衣道:“走了。”

　　“哦。”白衣有點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