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百歲宴上完最後一道菜時,忽然見那個奇怪白毛夫人,手裡提了兩顆人頭,輕身在崖壁上行走,站在小院的門樓上將兩顆人頭擲了出去,陸念唐透過小門看到正好扔在唐雲和這宴席的主人魏仁浦的桌子上去了,血水濺了一桌,杯盤砸的稀碎。
只聽白毛夫人狂笑著喊道:“魏仁浦,這冀州三傑的人頭我給你扔來了兩個,還有一人跑了,等我給你取來讓你們兄弟四人團聚。”
唐婉君穿著紅裙子跳著喊那夫人姑姑,那夫人說道:“莫要叫我姑姑,我不認你這侄女。”唐婉君聽傻愣在原地。
又見那魏仁浦捧著那兩個人頭痛哭道:“唐青青你心中有怨氣,你衝我來,你傷他們作什麽呀。”
陸念唐見那唐青青似有三十多歲模樣,頭髮雪白,幽綠色毒紋從脖子延伸到臉上,只聽她又說道:“若不是你這三個好兄弟挑唆,咱倆當初能黃了麽。”又聽有人悄聲說道:“這毒婦醜成這樣子就沒這冀州三傑,誰敢要她。”
說話之人與唐青青隔著百米,而且聲音極小,陸念唐卻見那唐青青似乎聽到了,轉過頭便從指尖射出一枚金針,在那說話之人喘息之際竟然精準的釘在了那人的舌頭上,只聽得唐青青大喊道:“快把他舌頭割掉。”那中針之人身旁有一男子隨即抽出匕首將他舌頭割掉,流出一灘黑血,蹬了幾下腿便死了,拿匕首那人面漏懼色,趕忙將匕首扔掉,罵道:“唐青青,你殺我峨眉三秀一人,我們便有不共戴天之仇。”
陸念唐見這唐青青也不做理會,只是冷笑。陸念唐深覺這江湖也是凶險萬分,動不動便被隔了舌頭動不動便被擰了脖子,不禁心中打了一個冷戰。正當陸念唐好奇這唐雲身為掌門為何不說話之時,突然聽到唐雲怒斥道:“你可別胡鬧了,回去。”
陸念唐見唐青青站在門樓上似乎有些少女的執拗,只聽她不情願的說道:“哥,我不。”陸念唐掃了一下眾人表情嚴肅沒人敢笑,生怕被這毒婦取了性命,又見唐雲一個縱步跳上門樓將唐青青拽了下來,表情嚴肅,一手拉著唐婉君一手拖著唐青青,跟眾人道別,又聽那唐青青大喊:“魏仁浦,你等死吧,你的仇人尋你來了,你可還記得那玉簫。哈哈”。
陸念唐見那魏仁浦大驚失色,連忙招呼幾個門客徒兒什麽的抽出長劍,說道:“唐青青,你休要胡說。”
陸念唐只在看著唐婉君遠去的背影,卻不料一根鑼棒朝著自己飛來,正好落在自己的桌子上,只見眾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到自己這裡,盯著自己腰間那支玉簫。
陸念唐剛欲說話,只見眾人已經讓開一條路,魏仁浦率領一群弟子已經到了眼前,手中長劍都已出鞘,小院內的一眾江湖豪傑也都走了出來。陸念唐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隻得看看他們想幹什麽。
陸念唐見其中一弟子直接不由分說便挺劍刺來,陸念唐因練了那無相訣本能躲閃變快了多少倍,側閃便在那弟子後心隨便拍了一下,只見那弟子頓時將自己身後的桌子砸了個稀巴爛,口吐鮮血,長劍也當啷掉在地上。陸念唐見眾人面帶懼色,便微抬手抱拳說道:“晚輩,只是來湊個熱鬧。”
魏仁浦見陸念唐雖衣衫有損但是眉宇間英氣十足,抱拳時面色溫潤自然,不似尋仇之人,但那支玉簫別在他腰間,便開口問道:“小子,你可是來尋仇的?”
陸念唐擠出一點笑容說道:“我與老先生又不認識,何來尋仇一說。
”陸念唐只見崆峒派玉衡掌門捋著雪白長須笑著走出來,說道:“陸賢侄,你怎會到這裡。魏仁浦誤會,誤會”玉衡掌門一邊說著一邊示意眾人放下劍。 玉衡老道經常去金香寺和方丈切磋,陸念唐每次也跟在屁股後面,還經常被玉衡老道教誨,見玉衡走過來便笑著躬身說道:“見過道長,只因路過過來湊個熱鬧。”
玉衡老道見魏仁浦在一旁看得迷糊,便趕緊拉著陸念唐的手說道:“魏仁浦啊,這是陸龜蒙賢孫,誤會都是誤會。”
魏仁浦連忙尷尬抱拳說道:“賢侄好內力,都散了吧,自己人。”玉衡道長見眾人又都坐下,又看見魏仁浦似如鯁在喉有話說不出,便說道:“走咱們進院裡去慢慢絮。”陸念唐便跟在玉衡身後進到院裡去。
陸念唐見少林寺空相大師向自己走來,連忙笑著過去行禮說道:“見過空相大師。”空相大師莞爾一笑伸出手摸了摸陸念唐的頭說道:“嗯,都長這麽高了。”
陸念唐見魏仁浦盯著自己的腰間玉簫失神,便抽出玉簫捧在手裡說道:“前輩,這玉簫是我掉落崖底從一死人身上得到。”
魏仁浦若有所思的接過玉簫,拿在手裡端詳良久,其余眾人恐此事有什麽隱情也沒過多詢問,魏仁浦看完後又遞給陸念唐,說道:“方才看賢侄,好內力,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陸念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可惜小侄並沒學過什麽招式。”陸念唐只聽得後面傳出一聲“你這未免過謙的有些過分了,在下青城派張成想討教一二。”從人群中走出一個身穿靛青色錦衣的少年,手裡拿著一把金玉鑲嵌的寶劍。
魏仁浦連忙說道:“好,年輕人就該有這樣的氣魄,那兩位賢侄就點到為止,”陸念唐苦於應戰,便看了一眼玉衡和空相,卻不料想空相大師說道:“好孩子,去吧,老衲也看看。”
陸念唐無奈之下隻得跟這青城派的張成來到外面的一塊空地,眾人也都跟了出來,陸念唐見張成也沒拔劍,拉開架勢打出一套掌法,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又帶著些許擒拿之法很是優雅卻又不失凌厲,陸念唐在這微妙的掌法之下找不到空隙打出一招半式,隻得運起無相訣躲閃,無相訣隨著陸念唐的躲閃動作分配內力,躲閃極快張成屢屢快要得手缺被陸念唐巧妙的避開,陸念唐心想我隻得躲閃這早晚會被擊中,便躲閃之間學著張成的掌法,陸念唐學來一掌橫掃側擊又似推波的精妙掌勢雖沒打到張成,但帶起的內勁竟然把張成崩的後退幾步。
張成見狀後退幾步說道:“你怎麽會我青城派落英掌裡的飛花碧落,什麽時候偷學的。”眾多豪傑也看的稱奇,都知道青城派功夫精妙難練,頃刻便能學會,雖然似象非象的卻也力道十足。
陸念唐抱拳說道:“方才剛學的。”眾人看著這一幕都驚得出奇,這麽玄妙的掌法竟然頃刻便學會。
張成見狀,生怕再打下去就被全學會了,隻得抽出長劍,劍鋒如同空中花舞,陸念唐驚歎道:“好劍法。”張成見自己長劍在手逼的陸念唐左躲右閃不能近身,但是躲閃極快自己又刺不到他,便說道:“你打不打,躲來躲去有什麽意思。”
陸念唐疲於招架之時只聽得空相大師笑著說道:“陸賢侄,看我這套十二路擒拿如何”陸念唐躲閃之隙,見空相大師原地施展這十二路擒拿,抓,扣,纏,縛,擊,剛猛精妙,暗自模仿。
張成見這陸念唐把這擒拿盡數學了去,雖然有些不像,便也不敢小覷,便拿出看家本事劍鋒攢動,右手挺劍直刺劍鋒似遊龍,左手暗含掌意似亢龍有悔,這一招若是常人碰上躲則被刺,攻則中掌。
陸念唐早已融匯貫通這無相訣,躲閃速度飛快,不知比這張成快了多少倍,還沒等張成出掌便閃到他身後扣住張成肩胛骨,眾人卻看到陸念唐將他輕輕推出去了,顯然是讓了張成一招沒捏碎他的肩胛骨,張成後退兩步,眾人見張成面色難看,又欲挺劍進招,忽然聽到青城派掌門張斯說道:“成兒回來吧,陸賢侄讓著你呢看不出來麽。”張成憤懣抱拳退出去,陸念唐很有風度的還禮。
“我來領教陸兄高招。”陸念唐見到魏仁浦身後一個年輕男子,手執一把折扇風流倜儻,應聲飛落自己面前。
陸念唐不好拒絕隻得又拉開架子跟他比試,陸念唐見這人一個縱身便飛到崖壁上去了,只聽他說道:“在地上鬥沒意思,來這裡鬥一鬥。”陸念唐哪裡學過什麽輕功,只是看了一眼此人卻沒追上去。
“好孩子,看我這崆峒派的《步雲》”玉衡看透陸念唐心思,便提步向前,腳下似踏北鬥,又深諳五行,輕踏而起,重步橫飛,好似步步生蓮。
陸念唐看著大喊:“妙啊。”便學著玉衡老道的步子,瞬間感覺無相訣引動內力隨形而動,便縱身飛躍,到崖壁上,有了《步雲》躲閃近身更加遊刃有余,不一會就扣住他手腕。
二人飛下崖壁,折扇男子說道:“仁兄真是好手段,先學現賣都比我強,失敬了。”陸念唐連忙尷尬的笑著撓頭,退到玉衡道人和空相大師身邊。
空相大師笑著說道:“陸賢侄,你這門訣竅可是真的奇了,別人都是先動力後出招,你這先出招力便隨形而動,正好跟別人反著。”人群中一人說道:“那這誰還跟你打,打個架絕學都被你學走了。”
陸念唐笑著說道:“那別跟我打便不會被我學走了。其實這也沒什麽厲害之處,照虎畫貓,照虎畫貓”
魏仁浦上前笑著說道:“賢弟我也很是仰慕陸老先生,真的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陸念唐正愁怎麽應答之時,突然人群中花錘李二喊道:“別不害臊了,他爺爺比你大了一甲子,你去哪比較去。”
管家聽見有人攪局,又恐再鬥下去難免有損傷,便招呼眾人說道:“大家都吃,吃飽,一會有個重要的事情宣布。”
眾人見管家都這麽說了,因為大部分人是為了來謀個差事做的,也不好再挑事,恐惹出事端,便都坐下,陸念唐則被管家請到院內挨著空相大師坐下。
陸念唐坐的這一桌盡是和尚和清修的老道,桌上是清淡的十八樣素齋,心想這魏仁浦果真是面面俱到心思縝密。
陸念唐見點心精美又隨便吃了些,空相大師身子微側在自己耳邊說道:“好孩子,你不是去考功名了麽”
陸念唐苦笑著小聲說道:“大師弟子慚愧,沒去成反倒學了些亂八七糟的功夫。”
空相大師笑著說道:“一切都是緣法,隨心而動。”
陸念唐心明白空相大師看透自己心思,疏導自己,便說道:“嗯,弟子受教了”
崆峒玉衡老道見他倆聊的開心便笑著說:“天下武學博大精深,你今日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學武也跟做學問一般,好好開悟我看你是這個材料。”陸念唐摸著腦袋說道:“我總覺得這模仿來的,終歸是差強人意。”
空相大師笑著悄聲說道:“人家學一輩子的精妙武學,你一會就學會了,若是真有這等好事,那還了得。”
陸念唐也覺得有道理便笑著說道:“大師說的是。”
空相大師點點頭,小聲說道:“一會魏仁浦要講朝堂之事,我們這隱世老頭子不方便摻和,你留下聽一下。”說罷空相大師便和崆峒玉衡老道拜別魏仁浦離去了。
陸念唐剛欲起身離開,魏仁浦便讓管家聚集眾人說道:“今日感謝各位,來給我任某捧場,既然是端午粽子咱們也吃了,那咱們說點正事,我任某現在在郭大人手下做事,在坐的各位都是各路英雄豪傑,至此亂世,男兒何不帶吳鉤,攻取關山五十州。”
陸念唐見各路江湖草莽,振臂高呼,積極響應,便也不說話,又聽到魏仁浦說道:“若是想加入進來,那便吃肉喝酒,封侯拜相。我在院內設了登記處,若是又想來的便可去報名,明日跟著管帶去鄴城。”
魏仁浦見只有幾個人走進院裡,作為老江湖前輩,便也心知大家的心思,便說道:“我魏仁浦拿名譽承諾一定優厚對待各位俠士。”陸念唐只聽見下面有人喊道:“你跟唐雲這毒教混成一塊你還有臉麽,你把華山派的臉都丟盡了,還有什麽名譽。”
陸念唐看見魏仁浦臉色難看,但平心靜氣的說到:“我早已脫離華山派與華山派沒了關系,現在是朝廷命官,這唐雲雖然是唐門掌門,也是我的同僚。”
陸念唐看到青城派掌門張斯站起來說道:“若是大家不願意為後漢,也可以跟我去蜀國,”心想這當今世道可是真的亂極了,不禁歎了口氣。
忽聽得一聲“江湖人入了廟堂便不再是江湖人,兩者又怎能兼得。”聲音含著深厚內力從不知多遠的地方,一時大家都東張西望分不清哪個方向傳來,更不知是誰。
又聽得一聲俏皮的聲音似剛才那般傳來“你們這幫驢毛狗蛋”魏仁浦大喊一聲:“既然是癡劍和邪佛光臨寒舍,那便讓晚輩盡盡地主之誼。”
那俏皮的聲音又傳來說道:“你不配,你這狗窩安在武當山不怕金頂的雷把你們這幫雜毛劈了”
陸念唐心中暗自佩服,想必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心想若有機會一定好好拜訪一下。
一個老者小聲說道:“恰逢亂世如今江湖上這些厲害人物早就歸隱了,避世不出也是俠骨丹心最好的詮釋,身懷大能不惹事便是天下的福分,唉”
魏仁浦忙了個七七八八,見陸念唐起身要走,連忙笑著走到陸念唐身邊說道:“賢弟,可否邀你小住幾日。”
陸念唐看了一眼自己衣衫,心想自己這番模樣去找唐婉君也不妥,既然留自己住幾日那便住上幾日再作打算,便佯做謙讓說道:“只怕多有不便。”
魏仁浦喊來管家對著陸念唐說道:“賢弟客氣了,哪有什麽不便,讓管家帶你去換件衣服,晚會上一起吃飯。”
陸念唐微微抱拳說道:“那便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