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四年農歷八月二十四日,天空有些陰沉,仿佛要下雨。
胡易顏從寂寞中醒來,見蕭竹還在睡,於是摸了摸她秀黑的頭髮。
與此同時,蕭竹動了,側過身來,一把抓住胡易顏的手,臉靠了上去,問:“我們今天去哪?”
其實胡易顏也不知道要去哪,世界那麽大,在唐朝,這算是他第一次出門,而且又有錢,不愁吃喝,要乾些什麽呢?
胡易顏迷茫地道:“我也不知道啊!你呢?有想去的地兒嗎?”
蕭竹泛起白眼,道:
“我不管,你去哪,我就去哪,誰叫你把我贖出來的,你得對我負責到底,別讓我挨餓就行,不然……”
“你放心!”
“該吃早飯了,我們走!”
待瑣事處理完,二人又在長安城遊蕩起來。
包子,剛出籠的包子,兩文錢一個,好吃又實惠——
一家包子鋪的老板吆喝著,蕭竹眼裡一亮,拉著胡易顏,道:
“買幾個包子吧!我好多年沒吃過了。”
包子對於胡易顏來說,膩到不能再膩了,從初中到高考結束,他經常和包子做伴。
不過聽那老板的吆喝,倒是提醒了胡易顏,應該去換一些散錢了,不然你拿根金條去買包子,平民百姓怎麽找你錢呀!
於是胡易顏拉著蕭竹來到櫃坊,待胡易顏往包裡一摸,隻摸出一包銀子來,還是昨晚胡易顏給那史尚飛的。
胡易顏摸了兩遍,可就是摸不到放在他包裡的那兩根金條,細細一想,他知道自己被偷了,就在史尚飛抱他的時候。
胡易顏咽了口唾沫,哽咽道:“蕭竹姐,放我那裡的兩根金條被偷了,那史尚飛真厲害,簡直是神偷啊!”
蕭竹鐵青著臉,一把掐住胡易顏腰間的軟肉,沉聲道:“多大個人了,錢都裝不住,還好從春香樓出來,剩六根金條,有三根在我那兒,不然,早晚要餓死!”
胡易顏疼到有些抽搐了,求饒了起來,蕭竹放開他,連連歎氣起來。
兩根金條對胡易顏來說不算什麽,但被偷,性質可就變了,這簡直是侮辱啊,小偷當著自己的面行竊,自己卻全然不知。堂堂一國太子,竟然連錢都裝不住,要是傳出去,這老臉往哪擱啊?
雖然被偷了,但錢還是要換的,索性用史尚飛留下的那袋銀子換。你別說,這史尚飛還真是個有人性的賊,至少不會把人偷個精光。
出了櫃坊,天下起了小雨,胡易顏與蕭竹來到一家茶館,還沒坐下便聽見有人在議論史尚飛。說是他突然有了錢,又重回賭場,昨晚一晚上就贏了不少錢,今早便買了座小宅子,現在又成了個有錢的豪橫主。
聽到這兒,胡易顏有些坐不住了,心想定要去討個說法,跟著就打探了史尚飛的宅子所在。
胡易顏邁著不怎麽優雅的步子向史尚飛的宅子趕去。蕭竹也沒說什麽,就跟著他。看著胡易顏趕路的樣子,蕭竹不禁想笑。
胡易顏有完美的容貌,高大的個子,但就因左腳不方便,走出一些滑稽的步伐,形象被拉垮了不少。
來到地方,一塊手寫牌匾進入胡易顏與蕭竹的視線——史府。
宅子不大,但建築精良,略顯古樸,適合養老。
一敲門,一個丫鬟開門,問道:“客人有事嗎?”
好家夥,才十幾個時辰而已,連丫鬟都雇上了。
胡易顏說是要找史尚飛,那丫鬟說,
史尚飛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 於是,胡易顏和蕭竹被請進宅子,等候著這位暴發戶。
一個時辰過去,那史尚飛摟著個豆蔻女子囂張地進入宅子。見胡易顏坐在裡面,臉不紅心不跳地過去拍了一下胡易顏肩膀,並掏出兩根金條塞了過去,道:
“兄弟,感謝你的金條,要不是它兩兒,我史某怎有翻身之日,哈哈!”
胡易顏就不樂意了,怎地,想以這種方式來侮辱太子啊?
胡易顏一把抓起金條想要扔出去,不料,蕭竹一把抓住胡易顏的手,使了個怪異的眼色。胡易顏這才放下手,道:“你以後應該不會再乾那事了吧?”
史尚飛撓了撓頭,胸有成竹地道:“不知道吧!兄弟,告訴你,我可是流鬼國的一大能人,專治邪門玩樣,以後就用這兒謀生。”
“就你?”胡易顏嘲諷道。
史尚飛微笑道:“看著吧,今晚,唐家必然出事!然後,我就去大展身手一番,一戰成名,此後財源滾滾。”
胡易顏不屑道:“你就吹吧!沒人覺得你尷尬!”
瞧瞧史尚飛先前乾的那些事,賭博成性,借債不還,負債跑路,偷救命恩人的錢,死不要臉。就算他是個狠人,也沒人想搭理他。
“顏兄若是不信,今晚,隨我去一探究竟,你就知道了。”
胡易顏想,反正也不知道去幹嘛,乾脆就跟他去廝混一通,再說了,蕭竹也是因為唐家才淪落到如此地步,心裡好奇得很,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家敢乾出那種天譴勾當。
如果惹出什麽事來,就把外衫一脫,裡面可是有一件龍馬褂的,除皇上外,誰敢動?
傍晚時分,在史尚飛家吃過飯後,史尚飛便打理起來,拿來一套道士衣裳,叫胡易顏穿上,並交代,到唐家時,假裝是他徒弟。
蕭竹與唐家有過節,所以她不想去。無奈,隻好讓蕭竹在史尚飛家待著。
你別說,史尚飛的裝備還挺齊全,鍾馗式桃木劍,羅盤,各種符咒,以及一個詭異的木雕,這木雕通體黃泥色,是個女人,斷了一隻手,腰間纏著一條蛇。
胡易顏不禁問道:“這女人是誰?”
史尚飛回答道:“只是一個自製雕塑而已,帶著好看。”
好看?我是瞎啊?這也敢叫好看?
出門!
半個時辰過去,胡易顏和史尚飛來到唐家門外,此時夜色已然籠罩大地。今天一天都陰沉陰沉的,隨著夜色降臨,霧也隨之彌漫開來。
敲門——
一個仆人探出頭來,“你們是何人?夜晚來訪,不知有何貴乾?”
史尚飛道:“我見貴府黑氣壓門,掐指一算,定是鬼魅擾人,所以,特地前來為貴府驅除邪祟……”
史尚飛有模有樣地說著,可人家早已將頭縮了回去,並沒有聽他說完。
如果不是胡易顏提醒他,他還在有模有樣的裝著道家能人。史尚飛也不覺得尷尬,在門口大聲道:
“今日為大凶之日,有四個時辰屬吉,八個時辰屬凶,凶多吉少,你唐家黑氣壓門,又有母子同棺,犯大忌。然而,現在還剩一個時辰屬吉,還有機會破凶還吉。”
母子同棺,半月不上山,天狗不嚎,鬼必扶人腰。
一聽到母子同棺,唐家便將大門打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走了出來,其衣著華麗,應該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初時不知先生才,一露身手請莫怪。
那老人道:“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