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的路上,陳濤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說道:“夯樂我們好像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夯樂聽了後,面頰開始發燙,鼻尖不斷冒出細密的汗珠,雙唇緊抿,腦子裡一片空白,有點不知所措連推自行車的手都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夯樂感覺眼前有些發黑,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一瞬間心裡翻江倒海,夯樂很清楚這一天到來是必然的但真的發生時他還是不知所措,不知如何面對。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猶豫,但此時敏感的陳濤還是發現了端倪。兩人陷入了沉默。馬路上一個水點也沒有,乾巴巴地發著白光。便道上塵土飛起老高,跟天上的灰氣聯接起來,結成一片惡毒的灰沙陣,燙著兩人的臉。處處乾燥,處處燙手,處處憋悶。
終於夯樂的內心鬥爭結束了他還是選擇了妥協。夯樂使勁扯了扯自己的臉龐希望能擠出一點笑容並露出驚訝的表情說道:“不是吧,你也喜歡楊玲?她可是我同桌誒!”此話說完夯樂的心如刀絞他明白陳濤說的是雨欣,自己更明白此時的他不能說出那個名字。他真的真的習慣了身邊有她和他。夯樂並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但他真的很珍惜這份兄弟情。
陳濤故作鎮定的站著,明明姿態看上去十分悠閑的樣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膛裡跳躍著的那顆心撲通撲通,十分擔憂下一秒會聽到那個人的名字,終於心中那無形的巨石終於落了下來。隨即陳濤一個轉身緊緊的把夯樂抱住,帶著一絲劫後余生的哭腔說道:“兄弟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還以為……”。夯樂沒有回應大腦仿佛停止了運轉,不過陳濤真的笑的很燦爛一邊笑一邊說道:“太好了,你和雨欣關系最好,有機會幫我探探口風”。這句話猛地將夯樂驚醒可他仍然只是機械的點了點頭。
回家的路上,夯樂把自行車蹬的飛快他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然後打落旋開在地面上,或許是委屈,或許什麽都不是…
此時的夯樂正處在崩潰的邊緣,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身體上的本能讓他不斷的蹬著蹬著,仿佛是在發泄這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正午的馬路真是一條火焰高築的路,走在上面,竟能感受到路面散發出來的熱氣,好像正往猛獸的血盆大嘴裡走去,迎面撲來的全是熱氣。正午的馬路上少了許多車,少了許多行人。但有一輛自行車飛速前進顯的有些突兀,只是它好像沒有什麽方向,如同夯樂心理的寫照一般。夯樂沒有回家也沒有吃午飯,終於身體被這份情緒透支了。夯樂熱的汗流浹背,晶瑩的汗水如同雨水般不停滴落,沾濕了他的衣裳。有些艱難的抬了抬手瞅了一眼手表,然後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因為眼淚不爭氣的又掉了下來。夯樂有些顫抖的從書包裡翻出水杯,猛的灌上幾口後便將剩余的水從頭頂倒下,試圖將淚水混在其中來掩飾自己痛苦。
午後,金色的陽光經過教學樓旁那一排挺拔蔥鬱的水杉枝葉篩濾過後,照進教室的玻璃窗來,分外的亮麗,教室中的C位卻是空著的。座位前面也在陽光下,那女生有一頭海藻般濃密的長發,微微卷曲,眼睛像海水一樣,皮膚很白,是象牙色,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淡淡的,眼珠本該無比淡漠的她此時卻閃露著一些焦急,不時向教室門外看看。
狹長的走廊上一道身影有些佝僂,緩緩的走過廁所先是一愣,然後打量了一下自己揉了揉有些紅腫的眼睛自嘲的一笑,微微轉身拖著自己疲憊的身體緩慢的走了進去。 雙手卻迅速的打開水龍頭,
水流嘩嘩的流著慢慢的畜著水池。一旁的夯樂看著便又發起了呆,水池的水慢慢的溢出把夯樂拉回現實。夯樂趕忙關上水龍頭然後眼睛又繼續凝視著水池,水池也在凝視著他仿佛還在質問他。夯樂又是自嘲一笑喃喃自語道:“夯樂啊夯樂,你這是怎麽了?你至於嗎?不就是,不就是!和兄弟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子嘛?有什麽呀?再說了你才多大啊?知道什麽是喜歡嗎?而且陳濤和她不也很般配的嗎?退一萬步說,你自己有病你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你不記得上次“偏頭痛”犯時因控制不住情緒差點傷了她嗎?還有就你那個即將“支離破碎的家”!所以把她交給自己最好的兄弟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這時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夯樂猛的將臉埋進水池心裡倔強的想著:“我這麽優秀從小收到情書都能堆滿一個書架,未來的女朋友一定更好更優,未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所以現在我應該學會把這個牽掛放下然後交到陳濤手裡,對沒錯就這樣會好起來的!”水花四濺夯樂將頭緩緩的抬起,眼神從迷茫變成堅定只是本來眼底的冷淡更加濃厚了一些。夯樂從容的從包裡掏出餐巾紙並仔細的擦試著臉龐,然後露出以往淡漠自信的微笑緩步走出。
一道筆直修長的身影便出現在狹長的長廊,只是這次這道身影方向明確步伐堅定的走向九年級(七班)並從容的看著她,須臾之間兩人四目相對,只是一人相視而笑,一人滿眼疑惑心中充滿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