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這口箱子與下午時分預感到的畫面毫無二致,通體都被漆黑的塑料紙所包圍著,可只要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那層黑色塑料紙覆蓋的並不徹底。
除了打開箱子的頂部外,側方的紙張包裹的同樣不嚴實,隱約會透出黑紙下方那老舊的斑駁鏽跡,就像是存在了很久的年頭。
不論怎麽看,這都全然不似一口普通的箱子,而更像是一具腐爛透了的屍體,並且還隱約傳來了若有若無的窺視感。
似乎在這個黑色箱子那無法看清的內部正埋藏著一隻枯寂的眼睛,正用詭異的角度窺視著在場所有人。
面對這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正常人都會下意識頭皮發麻,恨不得敬而遠之。
可郭傑並沒有。
固然瞳孔之中的確彌漫著驚悸,但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輕舉妄動恐怕會死的更快,因為這口箱子出現的規律暫且不明。
因為不曉得是否像吳女士那次一樣主動等待上鉤的誘餌,亦或者說還是被場內的某個人給吸引而來?
如果是前者還好,無須理睬便能逃過一劫。
但要是後者的話,具體會發生什麽誰都不清楚。
只是郭傑清晰記得,下午所探查過的那間屋子內部,宛如蒸發一般的空曠與昏暗,以及殘留著幾道抓痕。
只能說那種後果絕對不是活人能夠承受的......
“警員同志?”身旁的白大卦中年男子見郭傑的動作僵硬頓時面露不解之色,只是嘗試性的呼喚了兩句。
“劉主任,你最好勸一下他們老實匯報情況,否則的話麻煩可能有點大。”郭傑一邊面無表情的說著,一邊把手掌探向了腰間,即別著配槍的位置。
在面對一起疑似摻雜著非凡元素的案例,郭傑在出行之前就已經領用了槍支。
盡管在種種檔案之中模糊表明,槍械對於它們不存在什麽顯著效果,但至少能夠讓自己有那麽點安全感。
“啊?”劉主任一聽有些沒反應過來,但當稍稍挪動身子,透過郭傑所處的視角瞥見門外的景象過後卻是一怔。
這是什麽東西?
怎麽把病房的門口都堵住了?
究竟是在誰在惡作劇?
“那個人好像又不想走了?”期間,某張病床上那個一直因為無聊而進行觀察著的小姑娘這般來了一句,那對黯淡而缺乏生氣的眼睛裡抱有些許敏銳:“門外好像有什麽東西。”
“不會吧?”西裝男子聞言頓時一怔,當即面色變得複雜了起來。
另外一張病床上的高瘦青年察覺到了異狀,可卻沒有吱聲。
然而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另外一張病床上本就面容憔悴的中年女子,在這一刻似乎是變得更加蒼白了。
“喂,是我,目前就在醫院的某個病房......”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處於屏息狀態的郭傑接到了熟悉的電話,“對,已經有了全新的發現,但是這邊的情況目前有點複雜,所以就先這樣吧,有什麽事情等我出來之後再......”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便聽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
低頭一看,並不是那頭掛斷了電話,而是失去了信號,狀態欄的圖標變成了零格。
“怎麽會這樣的?”正當郭傑愕然之際,頭頂上亮著的燈光也在變得明滅不定了,在“嗞嗞嗞”的電流聲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熄滅掉似的。
是它引發的嗎?
察覺到這點後,
郭傑眸子微微一縮的同時,隔著縫隙看著黑色箱子的眼神變得愈發凝重了。 未知的力量入侵了這裡,而源頭卻正好疑似門外猶如一具屍體匍匐的黑色箱子......
“開什麽玩笑?這居然是一隻擁有鬼域的鬼?”忽地,小姑娘旁邊陪護的西裝中年男子在察覺到場內的異樣情況後,頓時站直了身子,面上流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一隻擁有鬼域的鬼。
待聽到這句怪異的話語後,在場所有人的面上都是閃過了一抹不解、以及一絲無法按捺的驚懼。
無他。
因為自古以來,“鬼”都是一個被塗抹上了神秘色彩的字眼,關於它們的種種怪談從未有過真正的斷絕。
而眼下所發生的情況,用“鬼”來進行解釋似乎是沒有毛病的。
無論是報案人的離奇蒸發、還是黑色箱子的攔路、以及燈光的失控,全都如此。
超乎了認知卻又在意料之內的事情在發生著。
“嗞......嗞......嗞......”
僅僅是幾秒鍾的工夫,天花板上的燈光明滅節奏就變得越來越微弱了,而且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周邊的地面、牆壁似乎都像是什麽被詭異力量浸染,被稀釋的有些莫名單薄了。
郭傑一言不發的握住了自己的佩槍,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平添那麽一點微弱的安全感。
“我最後再問一遍,究竟有誰在七天之內接觸過這口箱子?”感覺到天花板燈光熄滅頻率越來越長的郭傑無法維系鎮定,隻盡量用著沉穩的嗓音問話:“這關系到在場人的性命,只要提供一個正確的思路大家才有生存的可能。”
那些離奇檔案之中所包含的存在郭傑礙於機密無法清晰道明,只是他有點希望挖掘出這場事件的起始,從而做到從根源上的解決......不,不應該是解決,而是避免才對。
眨眼之間時間過了數秒,可場內依然靜悄悄的,突如其來的恐懼與不祥讓所有人都處於一個無法反應的狀態。
不論是身邊的白大卦男子、還是那對沉默的父女、以及同樣穿著病服的中年女子與高瘦青年,全都像是雕像一樣淪陷在了巨大的恐慌中。
不肯說麽?
意識到這點的郭傑隻感覺麻煩有點大了,於是便輕輕挪動視線在那個小姑娘身邊的中年男子掃了一眼,可當確定對方不想理睬過後,又重新轉回了視線。
從對方先前口中說出的那句話來看,就絕對可以肯定是一個“知情者”。
可顯然。
對方並不願意給予方法,或者說是跟自己一樣,對於這樣的局面一樣束手無策。
“嗯?那口箱子呢?”
然而,讓人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僅僅是一個愣神的刹那,瞪大的眼睛的郭傑卻是無比詫異的發覺,門口外邊那口原本像屍體一般安靜躺著的箱子消失了。
“嘩。”
驀地,熄滅的燈光不再亮起了,站在門邊的郭傑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拉住了自己的左腿。
那是一隻手。
嚴格來說,是一隻像長期存放在冷凍室的屍體的手掌,抓在左腳上方還摻雜著一股依稀存在著屍臭味。
這讓嗅到這股刺鼻味道的郭傑斷定,這絕對不是什麽活人的手......
而是一個死人、一隻從地獄逃離的惡鬼的手!
“砰!”
繼而,郭傑把已經準備好的手槍掏了出來,果斷對準了自己身前下方位置按下了扳機。
“噗嗤。”
繼而,猶如篩子一樣裂開的聲音回響在了雖然不大,但卻被黑暗所嚴實籠罩的屋子裡。
沒有用。
即使是準確命中了一槍,可是那隻猶如鐵鉗一般的手掌卻是沒有絲毫松開的痕跡,並且郭傑有些不敢置信的發現了。
原本無法看清的視野變得莫名明亮了一些。
周圍的場景也不再是醫院了。
而是一片怪誕荒蕪的場景。
只見被一塊塊瓷磚所鋪就的地面,以及異常整潔、線條分明的雪白天花板全都消失了,在莫名光亮的照亮下,郭傑發覺就連距離的窗口外都是連接著一片無法詮釋的虛幻之地,僅僅是目睹就會感覺到離奇。
這陣光是......
忽地,察覺到光源後的郭傑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意料不到,在這片無垠黑暗之中僅剩的光源居然是源自一灘黑色的水跡。
瞅著像是粘稠的血,但卻散發著一股子濃烈的惡臭味,更像是無法承受的屍臭味。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正是先前那一槍所導致的結果。
然而流血的並不是箱子,正是那隻抓著自己躲藏於箱子底部的“東西”,它的真面目哪怕是有了一絲光亮都無法照清。
但這並不是關鍵。
關鍵是這個的郭傑隻感覺到一陣無法言述的寒意滲透了自己的製服,朝著脆弱的身體內部彌漫了開來。
才片刻不到的工夫,意識就在漸漸變得模糊了,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被掉了撥掉了氧氣瓶的病人似的,明知死亡逼近,可無論如何卻都無法擺脫。
“嗤嗤嗤。”
然而就在下一刻,只聽一陣紙張燃起的聲音在這個被無盡黑暗所包裹的空間回蕩了起來,隨後意識幾近於無的郭傑重新變得驚醒,整個人從瀕死的狀態中得到了解脫。
“年輕人,你的膽子很大,還不是馭鬼者就敢來涉及靈異事件。”隨後,只聽一個略微漠然的嗓音響起。
這個聲音郭傑並不陌生,正是先前那個小姑娘的父親。
“馭鬼者?”郭傑聽到這個陌生的字眼有些不解。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詭異的箱子、以及藏匿於箱子之中的東西於無息中消失了,而隨著這些事物的離開,403病房裡的光線恢復了一些,雖然不是電燈所致,但至少視野方面得到了開闊。
此刻,距離郭傑並不遠的西裝中年男子手裡正握著一張怪異的紙,一半枯澀發黃、一半則是被焚掉的紙灰。
但有些奇怪的是,紙灰部分並沒有脫離,仍然連接在了紙張上方,透著一種無法言述的詭異。
“簡而言之,馭鬼者就是駕馭惡鬼的一群人。”
沉默了半晌,最終是西裝中年男子主動打破了這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