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開眼,海鉞便飛快的穿好衣服,拿起枕頭下的障刀,綁在腰間。又起身拿起桌上的橫刀也綁在腰間。對著銅鏡整理好衣裝後走下了樓梯,到達城堡大廳。卑路斯與阿羅憾都坐在寶座上,徐烿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其余三個唐兵都沒有來。
“既然都來了,我們就出發。”卑路斯說完,拉上徐烿就走出去了。
“不是還有三個人沒來嗎?”海鉞問,阿羅憾起身,指了指東方:“現在這個情況下,有人逃跑很正常吧?”他也拉上海鉞走了出去。
“哥哥向西去大馬士革,我向東前往木鹿州。”卑路斯說完便整理好了刀,走過了吊橋,他的背影也慢慢埋沒在地平線之中。
“倘若沒有必勝的信念,那麽你必敗無疑。”阿羅憾感慨一句,隨即說道,“我們的兩個目標是巴格達貴族穆薩·穆西封與阿裡·子米。如果我們快馬加鞭,那麽今晚就會到達巴格達。他二人都是先皇舊臣,我們加以勸阻,他們定會拔刀相向大食。”
“希望如此。”海鉞回答。於是二人便架起這裡唯一的一艘小漁船向西劃去。至於卑路斯兩人,應該還在與刺骨的海水做鬥爭吧。
“上岸之後,立馬買兩匹馬,不要停留,不要多說廢話,我等著你。”阿羅憾下令。
“行。”海鉞應聲,“官大一級壓死人呐!”
“錯,是至少九品。”阿羅憾補充,“右屯衛大將軍宮二品,波斯王就不用我多說了。好歹也是皇帝陛下親封的諸侯王啊!光是一年發了糧食就有一萬石。”
“行行行,你們都是貴族,就我是個小兵娃子。”海鉞不樂意了。
“你要是願意,回去之後,我就上奏皇帝,封你一個安西都護。”阿羅憾嚴肅地說。
“豈敢豈敢?為阿羅憾殿下下力,我等榮幸之至!”海鉞拱手回應,之後又賣力地向西劃去。大約過了一刻鍾,才靠了岸。岸邊不是什麽繁華的商業港口,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漁村。海鉞趕忙找了個賣馬的商販,問他要了兩匹紅馬:“這兩匹馬多少索?”商販一臉驚訝,用他那咬嘴的漢語回答:“大人你的眼力真好,這是我在這裡養的唯二的寶馬。他們那價值至少三十索。”
海鉞連忙一通砍價:“今日能相逢閣下,亦是我的緣分,既然緣分到了,不妨便宜幾分?”
那人卻拉下了臉:“要是這麽說的話,那我就不賣。”
阿羅憾對於買東西磨磨蹭蹭的海鉞,實在厭煩,便不耐煩了,走了過去,一把拉起那個商販:“你這個白癡,你說什麽?不賣了!那好,你可知道我是何人?若是白拿你的東西,你看看有沒有人會管!”
商販受到了驚嚇,就看兩個人腰別長刀,氣質不凡,估計又是哪個新來的貴族,又講中文,又是胡人的模樣,幸虧自己曾經在外跟漢人做生意,自己會講中文,於是腦子一轉後非但沒有大喊大叫而是回答:“得罪二位大人啊!一索!就一索。”
阿羅憾趕忙騎上馬:“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遲則生變,撤!”於是兩人趕忙騎上了馬,一路向西狂奔而去。說是巧也說是不巧,正好有一個宿敵,在此處閑來無事垂釣。他就是那個伏擊我部的白馬大將,名叫艾彼·***,因為打了敗仗,被罷了官,心裡憂慮,於是便到了波斯灣,想來釣魚,放松放松心情。正巧就看到了海鉞與阿羅憾。心想,如果抓住這二人,何愁官位不保?於是也騎上了馬,跟著這兩人來到巴格達。
巴格達城就有非常明顯的大食文化特色,整塊城牆上恨不得都刻上默罕默德文,守城的士卒都是穿著露著胳膊的褐色皮甲,手持長戟。至於軍官都是拿著綠色頭巾裹著頭,手裡拿著大馬士革刀。
穆阿維葉一世做夢也不會想到,他苦苦打擊的追殺的政敵,竟在自己的領土內。既然大食內沒有波斯王室的通緝令,那麽一切都好辦些了,也沒有什麽人見過他們,他倆騎著兩匹紅馬,神采飛揚,氣宇軒昂的,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城內。
艾彼·***正巧趕到,連忙去叫守城的軍官:“ ! !! ”(那人是波斯皇室!那人是阿羅憾·薩珊!抓住他們!)士兵馬上動了起來,舉起長戟圍住了兩個人,剛才還神采奕奕的,兩個人此時變了模樣,怒目而視,拔刀衝鋒。海鉞架馬衝鋒,豎劈一刀砍下了一個士兵的頭顱。
阿羅憾見海鉞要逃跑,便大喊:“天賜良機,不可坐視,我們倆即刻策馬奔騰前往穆薩的府址!隨我去!”說完他便衝破敵陣向左拐去,海鉞連忙砍斷阻礙他的長矛也跟著他向左拐去。敵人怎麽會放過他?馬上就跑起來,要去追他們。艾彼親自騎上馬,吩咐守城的軍官:“馬上吩咐其他人,緊閉城門,務必要逮著這兩個罪犯!”又扭頭對著身後十二名騎兵說:“隨我殺!騎上馬!追上他們!”
海鉞兩人在前面,後面12名騎兵果然竄了上來。海鉞反手回撩一刀,刺傷了一個騎兵的眼,那個騎兵跌下馬,被後面的追兵踩了個半死。突然又有兩名騎兵追上來,左右兩邊架住了海鉞,左右兩邊同時掃刀,海鉞擋住了一個,另一個眼看就要刺傷他,這時突然一刀過去刺死敵人,海鉞不管那麽多了,立刻順過去砍下另一個騎兵,這時候回頭一看才發現是阿羅憾飛過自己的刀,幫助海鉞擋下了那個騎兵,但阿羅憾也沒有刀了。
海鉞連忙拔下障刀扔給了阿羅憾,他已經看到穆薩府址上那個醒目的高塔了。這時候前面的路口上突然被敵兵給封住了,敵兵擺上了拒馬,明顯是要截住他們兩個人。這時海鉞。觀察到大食士兵不忘極力勸阻一旁的好事者,安撫受驚的百姓,叫他們躲進屋子裡不要出來。
“怎麽辦,將軍?”海鉞。想不到什麽好主意,除了自己的馬被刺死,自己摔下馬來直接被敵人逮住,要麽就是下馬來,直面大食士兵的圍攻。
阿羅憾見道路狹窄,左右又都是矮房,心生一招:“跟上我就行了。”說完他直起身來站在馬鞍上,向後跳去,張開雙臂,抓住了房屋,飛身爬到了房頂上。而海鉞。也站在馬鞍上飛身向後跳去,爬到了房頂上。大食士兵除了要追他們,還要兼顧著不要誤傷了百姓,自然追的不是多麽的快。
“快走!向穆薩府進發!”阿羅憾舉起障刀,擋下了射向他們的幾支箭。兩人馬上飛奔起來,在房頂上玩起了跑酷。突然哐當一聲海鉞的腿陷在了房頂上,這房頂真不夠質量的,關鍵這個房頂跟其他的不一樣,它還是個瓦房。
阿羅憾拉起海鉞,海鉞掃刀嚇退敵兵,兩人又一路跑去。經過了一道拱門,這時候沒法再並排走了。於是阿羅憾率先走了過去,海鉞也想走過去時,突然飛來一箭,不巧刺穿了他的左臂,他隻得忍著痛跑了過去。好在這一路走來,甩脫了追兵。兩人好歹是有驚無險的來到了穆薩府址。到了府上,兩個人順著柱子爬了下來。在府中的兵,看見了連忙問道:“???.?”見那兩人沒有停下的意思,兵拔刀砍過去。海鉞連忙閃過了過去,阿羅憾跳了下來,正中他的頭。
“請問這是為何?既然是先王舊部,那你為什麽要對他的家兵下手?”
“來不及了,快去找穆薩。”兩個人突然進去,家兵不防,一眨眼的功夫,便閃到了穆薩的臥室。
“快,架起他!到房頂!”阿羅憾下令,海鉞雖然心生許多困惑,但還是平心靜氣地對穆薩說:“ (有事相求)”之後便架著穆薩來到了房頂。這時追兵也來了,其中還有一名翻譯官,一家兵與兩大食士兵上了房頂,府址下面也是,看來今日他們是插翅難逃了。
“放開穆薩·蘇富揚親王!你們二個鳥人今日是膽大包天了?”
聽完敵人的話,海鉞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阿羅憾並沒有聽弟弟的話,而是去綁架白衣大食的親王。結果啊,棋錯一步,今日他們兩個人算是要命絕於此。
阿羅憾見海鉞有些慌了,便安慰他說:“我們起碼還有一個籌碼,只要有親王在,那麽這些人就不敢做什麽了。”於是,他對包圍著他的士兵說:“速速退去,不然我等玉石俱焚!起碼要把這個府址給空出來。”那些士兵猶豫了一會兒,果然悉數退去。
阿羅憾連忙拿出隨身帶的繩子,將親王綁了起來。他看了看四周,不久才說:“今日我等須舍命相搏,方有生機。你即刻下去,化妝成府址家兵的模樣一會兒混出去。”海鉞搖了搖頭,回答:“這也太冒險了吧,萬一被敵人認出來,豈不是要完蛋?”
阿羅憾卻說:“我怎麽不會有準備?照做便是了。”於是海鉞連忙下樓去,化妝成大食士兵模樣。見海鉞走遠了,阿羅憾拉起穆薩也向樓下走去,不久對穆薩說:“你的女婿穆薩·穆西封呢?”他回應:“將軍來的好不巧,穆西封正巧去大馬士革述職了。”阿羅憾轉了轉眼珠,回答說:“你的家兵此刻正在門外等候,但周圍的房屋四周都是士卒, 不知你處是否有密道什麽?”
穆薩哈哈大笑:“難道將軍忘了之前到我府看密道了?”阿羅憾指了指一個門:“我替門內那個人問的?是吧?海鉞?”海鉞在一屋裡,見露了餡,走了出來笑笑:“原來將軍不是沒有準備。”阿羅憾大叫:“叫你的士兵走遠一點,帶我們去你的臥室,把門鎖上!”於是穆薩往外喊道:“ (所有人,走遠一些!)”家兵與士兵都聽話的往外挪了挪,於是三人進入了臥室。
三人同時打開了密道,站在密道面前談起了話。阿羅憾一直對穆薩感激不盡:“若不是閣下鼎力相助,我今日便要慘死巴格達了。”
“哪裡哪裡,閣下一直致力於修複波斯帝國,為百姓謀福祉,為我們貴族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現在的哈裡發穆阿維葉一世殘暴不仁,我早欲屠之而後快。”
“相信在穆薩與穆西封二位的幫助下,我們定能攜手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
“那時候,才是天下太平。”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兩人只顧著笑了起來,海鉞也明白了他們兩個為何走到一起,一個親王居然與他們的敵人攜手並進,看起來不可思議,但現在海鉞他知道原因了。難道這就是他一心一意去用來興複波斯的手段嗎?居然聯合著弑君之徒,想到攻佔木鹿州,一定是生靈塗炭,又看今日大食的統治,那是蒸蒸日上,竟然與百姓秋毫無犯,即使是在波斯,那裡的君主,也不曾做到這樣。
想到這裡,海鉞不禁拔起了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