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有一道影子冒了出來,在地上幻化出人形來。
“老爺,有何吩咐。”
“去跟著那個郝二,想辦法讓他勸說撫台大人走水路。”
“想辦法?”
胡謙哈哈一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
竇子平比之前已經恢復了三分精神,隨即點點頭,“老爺放心,不過小人白天行動不便,還是等晚上再去。”
胡謙點點頭,“他們大概會在臨縣到這裡的路上,憑你的本事,應該可以找到。”
“老爺隻管放心。”
晚上的時候,竇子平趁夜追了上去。
因是鬼身,輕飄飄的沒有重量,幾個時辰就追到官道上。
見四處都沒有郝二的身影,便分出一個個紅衣小孩來,分頭去找。
不多時,找到騎馬趕路的郝二。
此刻他正一邊走一邊咒罵著胡謙,突然面前人影一晃,見兩個紅衣小孩正坐在路邊的墳頭上說話。
“你最近有吃人嗎?”
“沒有呢?”
“聽說最近有一個大官要從小道去郭北縣,我準備那時候下手。”
“要是人家不從小道呢?”
“只要不走水路,哪裡都可以。”
郝二嚇得魂不附體,沒命地揮舞馬鞭,往臨縣去了。
竇子平擔心事情不穩妥,又悄悄拽著馬尾跟到了撫台大人下榻的客館。
只見郝二著急忙慌地跑見了馬巡撫,強裝鎮定道:“大人,已經探明前路,水路碼頭順風順水,半天就到,沿途景色優美,最為合適。”
馬巡撫根本沒多想,點點頭,讓郝二出去了。
竇子平連夜飄回郭北縣,把事情原原本本和胡謙說了。
第二天的時候,秦嘉等大小官吏早早地到到了縣衙。
談及迎接巡撫大人的時候,眾人出現了爭執。
秦嘉道:“既然已經得罪了郝二,那麽他的話咱們必須反著聽。”
胡謙笑道:“秦大人的意思是?”
“郝二說後天午後動身,說不定是後天午後到達。
雖然水路最為好走,但那郝二必定會花言巧語,騙得撫台大人走陸路而來,而且還可能不是官道。”
巡檢司的柳二道:“難道撫台大人會從小道來,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本官在郭北縣許久,很是聽說過這郝二的手段。
柳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打個賭。”
柳二見他頗有倚老賣老的意思,自知官階低微,又有胡謙在上面坐著,實在不好和他爭什麽。
“秦大人嚴重了,大人在見識廣博,下官怕輸,就不賭了。”
主簿和典史等人見了,也覺得秦嘉說的句句在理,紛紛讚歎秦嘉有遠見,然後又都看向胡謙,只等他發話之後,就要按此方案做準備了。
胡謙忽地開口道:“秦大人,不知你想賭什麽?”
秦嘉一愣,笑道:“大人嚴重了,下官也只是隨便說說。
當下還是趕緊整治小道,平路填土才是要緊。
另外也得派人在官道上守著,一旦撫台大人從官道上來,咱們也好有所準備。”
胡謙道:“本官倒是以為,撫台大人會從水路來,畢竟水路順風漂流而下,風景又好,撫台大人又何必舍近求遠,”
秦嘉疑惑道:“大人,郝二此人奸詐狡猾,極擅鑽營取巧,咱們得罪他,斷了他的財路,他又豈會放過咱們。
依下官看,使絆子那是必然的,大人想得未免太過樂觀了。”
胡謙擺手道:“我看也未必,小道路遠,就算是郝二自己也未必願意走。”
秦嘉等人皆是疑惑地看著他。
或許是覺得胡謙太過天真,中庸如秦嘉也來了脾氣,“大人如此說,下官倒真要和大人打個賭了。”
胡謙微微一笑,“你想怎麽賭?”
“若撫台大人從陸路而來,不論官道小道,都算下官贏。
若是從水路而來,那就算大人贏了。
至於這彩頭嘛……
就賭泰和樓一頓酒席如何?”
胡謙道:“三條路秦大人佔了兩個,本官這贏得機會未免有點小啊!”
“大人如此篤定,就讓讓下官又如何。
再說……”
秦嘉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人一人氣走郝二,咱們整個郭北縣的官吏跟著遭殃,大人請一頓酒席,也不算過分吧。”
眾人見胡謙心情不錯,也都跟著附和起來。
言下之意胡謙必然輸了,這份酒席也是吃定了的。
胡謙道:“那好,就這麽說定了。”
於是各自去準備。
到了後院,胡謙又喚來白頭,讓它來路上確認一下。
轉眼到了中午,秦嘉和一眾官吏扇著扇子從外面進來,見胡謙似乎不在,便問道:“胡大人呢?”
胡九道:“去碼頭迎接撫台大人了。”
秦嘉笑道:“說是後天中午到,怎麽現在就去迎接了。”
“再說,就算是來,也不會從水路來啊!”
幾人又說起官道和小道填土鋪路的進程,一個個都說肯定能在今晚之前完工。
又說泰和樓菜式上新了,到時候去吃,一定要點些新花樣。
正說說笑笑時,忽見王十三一頭熱汗跑了進來。
秦嘉見了,問道:“王班頭,這是做什麽去了,累成這樣。”
王十三見了秦嘉等人,先是一愣,繼而疑惑道:“撫台大人剛才從碼頭上岸了,諸位大人怎麽還在這坐著?”
秦嘉嚇得一下站了起來,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撫台大人一行人已經從碼頭來了……”
秦嘉“哎呦”一聲,趕緊跑了出去。
其余人等也是慘呼連連,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到了碼頭,哪裡還有撫台大人的影子,一問才知道,知縣胡大人已經引著撫台大人去客館了。
秦嘉等人又趕緊到了客館,正碰上胡謙和徐豐年從客館裡出來。
“胡大人,撫台大人他……”
胡謙笑道:“撫台大人舟車勞頓,說是要休息一下。”
“可是這個……他……”
胡謙道:“本官還有事, 就不陪幾位了。”
說罷轉身走了,走了兩步,又回頭道:“撫台大人剛才問怎麽不見本縣的其他官吏。”
秦嘉心頭一驚,趕緊問道:“那……大人是如何說的?”
“本官說其余人以為大人會從陸路來,所以去修路填土了。”
秦嘉擦了擦頭上的汗,“還好,還好,多謝胡大人。”
“沒事。
只不過撫台大人似乎有些不高興。”
秦嘉的心一下涼了半截。
到了晚上,白頭來報,“老爺,那撫台大人說要找城中百姓問問大人的功績呢。”
胡謙點點頭,“然後呢?”
“那個郝二便跟另一人說,要在城中尋個對大人不滿的。”
胡謙道:“竇子平,還是你去處理吧……”
“老爺放心。”
客館之中,才有兵卒把一人領進來,便被郝二攔住。
他將那人拉到僻靜處,問道:“等會見了撫台大人,知道該怎麽說吧。”
“差爺放心,我都背得滾瓜爛熟了。”